就算她清理干净她也没有能力让这两条伤口复原如初,周厉回来总会看到的。
与其如此,她也不收拾了。
她哪有那么多力气啊。
胳膊虽然举得不算高,但这么呆了一会儿,也累了。
她干脆也不接着水池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
她累了,她要躺着。
身体坚持不住想要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啊。
她上了床,双手抱膝坐着,头埋进膝盖里。
这个姿势可能是人缺乏安全感时的一种姿势,人在母体里就是这个动作。
好像这样就能温暖一点、安全一点、有力量一点,虽然只是“好像”抑或心理安慰,但这个姿势,真的能保持很久,一动不动,一动不想动。
周厉拎着东西回来,差点没心脏骤停。可能是肌肉本能才没让他直接把那些盒子袋子扔地上。
但也差不多,他几乎直接就松开了手里所有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脚,他拼命想冲过去却整个人都飘飘忽忽,如同什么都抓不住般。
他只看到床上坐着一个人,还有血,很多血。
他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头昏脑胀、心如擂鼓。
短短一瞬,他脑中仿佛冲过一千一万个念头,最终的指向却是——她千万不要有事。
他几乎跌坐在床边,伸出的手中途又立马放轻,甚至犹豫着不敢去碰。
跟帕金森似的,最后碰上那一瞬,甚至心都突突起来,然后梗住,然后再突突。
她体温很低,仿佛只有微软细腻的触感在提醒他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秦桑婕在床边剧烈震动的那一瞬似乎有感觉,又似乎没感觉,她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白茫茫的、无比混沌的世界。
有点茫然地本能抬起头,看人也是模糊的,大概知道是他。
“你回来了。”她轻柔的声音如山间迷幻的雾,她想笑一笑,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没事,不要太紧张,不要被她吓到。
真的没事。
可是没等她说完,周厉的声音传来,很冷,带着点威胁,细听能听出因恐惧而带上的颤抖,但她的听力现在很模糊,也没有精力去细细分辨。
“闭嘴。”
于是她没有再说话,求之不得。
血的流速慢了许多,毕竟她又不是找死划的动脉,从鲜红现在已经变成暗红,不知为何却更加触目惊心。
周厉似乎迅速看完发现她只有两道伤口后,立刻拿来医药箱。
要说这里东西也是全,什么药都有。
不光是她上次抹的,消肿止痛的,还是这次止血的。
周厉坐到另一边,细细地给她胳膊消毒、上药、包扎。
她全程头压在另一条胳膊上,低着头,抱着膝盖。
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是闭着眼睛的。
她头有些晕。而且越闭着眼睛想休息越想睡,头越沉。
周厉动作虽然细致,但是很快。
这两道伤口好像划在他的心上,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