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
舞曲旋律交错间,童羡初握紧她的手,声音显得很模糊,
“你怕和我走得太近?为什么?”
祈随安眉眼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我并没有这种想法。”
“祈医生,说到底你不敢。”
“童小姐,激将法对我没用。”
再一次前进,后退,提琴声音突然变得急陡,身体拉远,只剩手掌那一点覆盖,眼神却隔着光线交缠,攀绕,没有谁先避开。
一种游离于规则以外的攀缠。
舞池内的其他人还在旋转,前进,拥抱……纷至沓来,擦过她们的肩,模糊成不真实的虚影,绕过,撞过,挤过她们的背。
她们的目光仍旧纠缠不休。
跟随着舞池里的光线,像一把青色的火,掠过模糊不清的人影,一点一点,很缓慢地舔舐彼此的脸庞。
短暂的然后。
不知谁先用力。
身体再次拉近,像是一场耳鬓厮磨,柔情蜜意。眼神却因为探戈的法则,默契地避开,各自隐藏在耳后,脸畔,肩颈。
“你怕终有一天会爱上我。”
过了几步,祈随安听到童羡初说。
大胆的内容,却因为语气太过直白,将这句话里原本具有的调情色彩祛除,没有暧昧不明,没有刻意伪装,没有温情蜜意……字里行间,只存有这个女人惯有的明目张胆。
这是一种尤其性感的攻击性。
“我们才见第三次面。”祈随安撑扶住女人的腰,在她耳畔笑着说。
童羡初直起腰来,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搂紧了些,
“所以我说的是你怕终有一天。”
舞曲已经快要到尾声,祈随安听到最后一段高亢的节奏。而重新回到她怀里的女人,搂紧她的脖颈,贴住她的脸庞,鼻梁几乎抵住她的颧骨,呼吸也几乎渗透皮肤,钻入骨髓。
“你误会了童小姐,”
祈随安盯着女人的耳廓,很久,然后垂下眼睫,发出一声极为细微的叹息,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像是为了凸显这句话的重要性,舞曲最后一段节奏强烈的部分断在这里——
不少人开始散场,牵着手开始退离。而这场探戈似乎耗费了她们太多的精力,再加上酒精的蒸腾,她们没有分开,也没有再次对视。
而是静静维持着亲密无间却无法看见彼此面容的姿态,等待着舞曲的正式结尾。
“看来祈医生已经想清楚那个问题的答案……”
灯光游离,童羡初缓缓松开她,黑色裙袂飞扬,在她耳边留下一声轻笑,
“爱不过是一场愚蠢至极的暴力。”
蓦然间,舞曲停了。遥遥望去,黎生生人影消失,吧台上放置着两杯被喝空的“LoveW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