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玉又从兜里把烟盒掏出来,还有打火机:“不着急,想好了再告诉我。”
常蔓看着她手里的烟盒,突然笑了:“你猜到什么了?”
琮玉看向远处的冰窟窿:“车是你开过来的,当时车上有一个人,你把他推下去了。”
常蔓不认:“他毒瘾犯了,自己摔进去的。”
随便了,反正这地方发生的事,说也说不清,那人又绑架又吸毒,真是常蔓把他推下去的脱罪也容易,琮玉现在就想知道:“你怎么抢了他们的车,开到这里的,他们知不知道你离开的方向?”
这也是常蔓担心的问题。
她哄那几个小混混下车跟车队打劫过路费,他们胆大包天,觉得她主意不错,下了车。她趁机挪到驾驶座,开走了他们的车,当时后座坐着一个睡着的瘾君子。
他们当然知道她去了哪儿,眼睁睁看着的。
她戴着他们一只手套,扶着方向盘,一路南开,其间瘾君子醒了,抢她方向盘,她死不松手,脑门挨了他一铁棍。
也是在抢夺中,车轱辘陷进暗冰,他们被迫停在这里。
凭力气,她根本不是瘾君子的对手,幸亏老天待她不薄,瘾君子对她有非分之想,她才借着这点跟他周旋,拖延时间,把他哄到冰窟窿跟前。
她确实想把他弄下去,但冰窟窿是冻着的,窟窿底部的湖水也冻住了,就像一口镶嵌在冰湖的缸,半米高,即便摔进去,翻就出来了。
瘾君子没翻出来是因为他毒瘾犯了。
常蔓看他手上、脸上溃烂的程度,猜测他有几年的毒瘾,估计除开注射已经不能让他捱过毒瘾犯的劲儿了。果然,他在窟窿里打滚,扑腾,没多久就没动静了。
这对常蔓来说算是一线生机,但她却高估了她的体力。
一直以来为了让自己更像从小练习跳舞,盲目追求身轻如燕的状态,总是吃两分饱,又跟这小混混对抗了半天,体力完全耗尽。
她想过返回车里,但车门被冻住了,于是只能往回跑,没多会儿就冷得动不了了,晕在了雪堆上。
她不告诉琮玉他们,是不想让他们沾上这个官司,只要不知情,就不用做选择,不用选择就没有挣扎。
她没答。
琮玉还是在她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不怪她,只是觉得有点难办,呼了口气,露出有些无力的神情:“我该怎么跟陈既交代,我可能保护不好自己了。”
常蔓皱眉:“我不可能让你们因为我的事陷入危险,要是这几个人在救援之前赶过来,咱们几个寡不敌众,我会主动跟他们走。”
“少说点废话。”琮玉瞥她:“赶紧尿!”
常蔓根本没有,只是心里藏着这件事,觉得车里憋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琮玉看她还是担心,告诉她:“前些天我还在想牺牲的意义,觉得有陈既在,可能永远不会出现需要我舍己为人的时候。”
“怎么就牺牲了?我能让你牺牲吗?到牺牲那种层面了吗?”常蔓不爱听。
琮玉笑了一下:“但其实很多事不是陈既可以掌控的,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有使不上劲的时候。”
她看向远处,刺眼的雪,仿佛要灼瞎她:“我只是怕,怕他自责。”
她搂住常蔓的脖子,风把两个人的鼻子冻得通红,嘴唇也是,咧开嘴笑时,白牙像雪一样,反射出了光:“我瞎扯呢,咱们五个大活人呢,有无限可能,一定能回去。”
常蔓盯着琮玉眼睛许久,倏然咧嘴,打着微笑缓解气氛的主意,却笑不出来,随后眉头紧皱,想强压住一些情绪,但还是被它们战胜,被它们催红眼眶。
这女孩。
真是。
琮玉拽着常蔓的胳膊:“上车,冻死了。”
上了车,小妃把话梅递过来:“你俩聊什么了还要离那么远,怕我们听见?”
“聊陈既呗。”老何说。
小妃挑眉:“表白后有进展没?”
琮玉没说。
老何来劲了:“还以为你们这种小女孩都喜欢那种柔弱的小男孩,喜欢陈既我是没想到的,他得大你十来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