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崔莹莹从家里要来了自行车,每天和陈超同行一段路程。
“真的一点不管那些男生了吗?”想起竞赛班上男生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太好,她不禁有些担心。
林学钦的背景她已有所耳闻,貌似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公子,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来到县一中,如果他在学校过得愉快,家里说不定愿意送学校一间机房。
拥有如此能量的天才少男,瘦猴他们去招惹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陈超还要专心骑车背单词,问题就由付沧钊来解答:“还记得跟陈超一起进竞赛班的那个学弟吗?他有能力处理那种程度的冲突。”
崔莹莹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惊讶道:“你是说何成金?”
付沧钊淡淡道:“那小子看上去老实巴交,实际上圆滑得很,不然他那么好的文科成绩怎么来的?而且我去打探过消息,他不仅当了班长,还是老师钦点的团支部书记,跟班上所有人都关系都不错。”
“成绩好和人缘有关系吗?”崔莹莹哑然失笑。
“一般来说确实没什么必然关系,”付沧钊坐在陈超自行车后座,享受风吹过头发的清爽感,“但是当他什么都做得很好的时候,就得慎重考虑了。人情世故和政治头脑,往往是相通的。”
这时陈超也加入讨论:“跟学习有什么关系?”
付沧钊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以为自己所学的知识一定是绝对真实,而不是某些更高级的存在故意让你们知道的?”
骑车的两人显然有点懵,说来也是,对两个在小地方呆惯了的女生大谈政治为时过早。
“知识,也是统治的手段之一。”付沧钊懒洋洋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只是作为一种本身不那么容易为权力动摇的东西,一旦被了解得太深入,反倒可能成为刺向上位者的利剑;但倘若不让人们掌握知识,国家就无法壮大自身。所以,必须好好掌握尺度,用心维持平衡。”
“所以要让我们学到足够回报祖国的知识量,与此同时还不能让我们接触核心,是这样吗?”陈超喃喃道。
付沧钊鼻腔轻轻哼了一声。
“这样的话,又有什么不对呢?”
陈超的困惑不止一天两天了。
她总觉得,不论付沧钊也好,还是崔莹莹也罢,似乎都对生养她们的这片土地抱有强烈敌意。
可是,没有国家、没有国籍、没有一个户口给予的各项权益,她们能安然成长至今?
与此同时,这片土地的确没有她以前认为的那样在乎女人。
为什么?
她们又该如何应对?
“权术向来如此……倒不如说,就算我们以后建立女人的国度,也要使用这一套手段来维持稳定。”付沧钊的声音依旧慵懒,像极了躺在草地上午睡的猫咪。
人类两性最后的联系——生育,未来数十年、最多一百年内随时可能断裂,而断裂之后,坚信自己除了生育还有其它价值的女人该何去何从?
国别叙事尚且讲究“不能在技术上被国外卡脖子”,遑论人类生理上最基本的两大分类。
陈超又问:“我们还有妇联,还有很多渠道可以争取合法权益,这些路子也走不通吗?”
“这就得看法律本身容不容许女人存在了,还有切实执行法律的那批人是怎么想的。如果一项法律本身就对女人不友好,或者执行法律的人屁股是歪的,那么争取再多合法权益,也无济于事。”
也许因为处在灵体状态,付沧钊说话总是轻飘飘的,分量却很重。
重到陈超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资格承担。
“就算只是为了争取一份做人的尊严,从男人手里也讨不来多少东西。”崔莹莹补充说。
“奴隶向奴隶主讨要一份权利,本身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