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省台很快被调整了一大批人,虽然没什么顶层的高官,可是中低级的官员却是被调任、罢黜了不少,而重新晋升上来的,自然便是完颜亮所谓忠于完颜亶的人!没多久时间,西京狩猎的完颜亶总算是归来。他回返上京之后,完颜亮第一个前往奏对,言说了这段时间朝中所发生的事情,并且将一系列被调任的官员名单,包括这些人与之前那些被杀之人的关系,甚至有某些暗中的言论,尽皆罗列了一份,交给完颜亶。要说这种事儿,真真假假,有些是弄不清楚的。就像是在背后可能会说老板的坏话一样,言谈之间提及几句对朝政的不满,很是正常,所以,哪怕是去查,也很难查出真伪。因为,有些事情的确是发生了,只不过完颜亮却是将其中的一个点进行放大罢了,你能说事情不存在么?皇宫内苑之中,完颜亮将奏疏递上去之后,恭恭敬敬的给完颜亶行三跪九叩之礼。完颜亶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朕看重的臣子,不必如此多礼。”完颜亮面色镇定的摇了摇头,“陛下,礼不可废,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这种行礼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可对于臣来说,这却是臣对陛下的忠诚。尽管,只是行礼无法证明臣的忠诚,可是该做的,臣必定要去做,只求问心无愧。”“哈哈哈!”一席话,说的完颜亶心中安稳而又温暖,这样的臣子,谁敢说他不是忠臣,那一定是坏人。若是奸臣,会对自己如此恭敬,一切都替自己着想,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威望以及权利么?一心只为朝堂,一心只为朕,这便是堪比当年大汉诸葛丞相的忠臣!只可惜,完颜亶对于中原的文化了解不深,但凡他看看当年王莽的所作所为,但凡他知道‘王莽恭谦未篡时’这句话,都会对完颜亮防备一二!大忠似奸、大奸似忠,这是永远的真理。当然,有些事情,人更倾向于按照自己本心或者自己的希望去想。就如同完颜亶真的希望有这样一个忠臣,真的希望有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臣子,所以,哪怕是他知道王莽,恐怕依旧会相信完颜亮。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可历朝历代的王侯将相以及帝王家,有哪一个真的做到了以史为鉴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心难测,尤其是自己的人心,更为难测。“这奏疏之上便是臣之前禀奏陛下之后,罢黜或者调任的一些官员,一些人因为太过放肆,甚至有过在大众之下口出狂言,臣逾越直接将人看押起来,等待陛下审问,另外还有少数人,虽然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臣却听到了一些他们对陛下不满的传言。”“臣以为,朝堂上的臣子,能力在其二,忠于陛下在其一,若是一应臣下尽皆心中只有陛下,那大金国便能够海晏河清、威震四方,所以,臣不想因为遗漏了一些人,让陛下名声有了妨碍,因此,虽无证据、却有传言,臣也同样将他们调任和罢黜了。”“臣任意妄为,可只要对陛下名声有益、对朝纲有益,一切都是值得的。”完颜亶翻看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多弄几个怎么了?这种事儿,就该是有杀错、无放过,就算是冤枉几个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而且,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传言,那必定是有些事情的,否则,传言为什么不是别人?“好好好,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信任和希望,以后这省台诸事,朕便交给你了。”然而,让完颜亶有些惊愕的是,完颜亮再度拜到,而后呈上另一份奏疏。“能够为陛下效力,乃是臣之大幸,只是,朝中不能有权臣、更不能有擅自而为的臣子,此次整顿朝堂,虽是有陛下授命,可臣也有逾越之举!”“这奏疏之中,有三封是弹劾臣肆意妄为者,如今这朝堂上虽然不是海晏河清,可臣做了一回左丞,终归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如今,对陛下有妨碍的已经去除,其余者想来也会被陛下威严所震慑,不敢再行此悖逆之事,所以,臣再窃据这左丞之位不仅对陛下名声有碍,而且也不妥当。”说到这里,完颜亮笑了笑,“虽然新授命的官员尽皆是陛下下旨升迁,可在外人看来,尽皆是臣之嫡系,所以,如今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称陛下是权臣,甚至称臣有了不臣之心。”“如今朝堂安定,臣在不在也不重要,只求陛下任命一小吏,能够继续为陛下效力,便是臣之荣耀。”“因此,臣自请罢黜,还请陛下能够恩准!”完颜亶听了完颜亮的话,脸色变幻片刻,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陛下息怒,臣死罪!”“朕没说你,朕说的是这些佞臣!你之忠心,天地可鉴,你所作之事,尽皆是朕授命,有何逾越之处?所任命之官员,尽皆有朕旨意,哪怕你真的是权臣,也是朕的权臣,这些人便是看不得朕好,看不得你对朕的忠心。”“毕竟,若是朝堂上有你这样的忠臣,其他人再想驳斥朕,就不容易了,这些人才是大胆的奸佞。”完颜亶身旁,一个内侍跪倒在地,对完颜亶说到,“陛下,本来这种事儿奴才一个内侍不能开口,可是,今儿个这些佞臣如此妄为,奴才实在看不下去了。”“陛下与完颜亮大人,乃是贤君名臣,其余人不过是依旧想要掣肘陛下,所以就看不惯陛下有自己人。”“完颜亮大人对陛下之忠心,众人皆知,他们容不下的不是完颜亮大人,而是容不下朝堂上有对陛下忠心之人!”“这些年,陛下之苦谁知?陛下之难谁知?每每陛下想要做点什么,都需要废寝忘食思虑多日,却依旧被这些做臣子的驳斥,如今这朝堂上,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给陛下办事儿的,他们就看不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