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枫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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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小,大家住得都不算远,走几步基本都能到。
周秀兰租了个两室一厅,就在三中附近的一处小区,私人小产权,就两栋楼,电梯间里面还封着木板,一股子新装修的味儿,周秀兰说,挺便宜的,一梯四户,感觉稍微有点挤巴。
电梯在九层停下,梅红跟着出去,消防栓那搁了个鞋柜,管道上还挂着一排的雨伞,周秀兰给钥匙插锁孔里:“这的人就是没素质,物业还不管。”
她按亮开关,回头笑了下:“进来吧。”
任楠提着书包进去,没看她们一眼,自己脱下外套换了拖鞋,直接进屋,给门关上了。
梅红坐下,屁股底下的海绵垫应该时间长了,发出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棕色沙发套也炸了点皮,面前是一条玻璃茶几,上面搁着个小果盘,几颗砂糖橘躺在里面,周秀兰倒了水出来,放桌子上:“没茶叶了。”
梅红说:“没事,我也喝不惯。”
周秀兰在对面坐下,绞着自己的双手:“我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梅红:“哦。”
客厅小,可能是刚搬过来没安顿好的原因,堆放的东西倒是不多,周秀兰给遥控器递过去:“你看电视吗?”
梅红说:“不看了。”
梅红又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周秀兰给遥控器放下,不自觉地往次卧那看了眼,门关得紧紧的,黄色木门上还贴着个奖状,名字写的倒不是任楠,估计是上一任主人,马大哈,走的时候都忘记揭。
“我想离婚。”
周秀兰又开始绞自己的手。
“我俩退役后,他就没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那会我怀着楠楠,他要办健身房,我都说了呀,这年头挣钱不容易,去体校当个老师或者教练也好,他不干。”
周秀兰冲梅红比了个手势:“赔了这么多。”
“然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咱们打拳的时候你记得不,他是大师兄,脾气好,见谁都乐呵呵的……谁知道沾上酒瘾和赌球了,我觉得他这辈子都完了。”
周秀兰抹了下眼泪:“关键是,他自己憋屈,就欺负我们娘俩,别说打我了,甚至连楠楠都打,要不然楠楠能转学吗?都是被打出心理问题了。”
梅红说:“你不会还手吗?”
周秀兰说:“他一个男人,我怎么还手,我刚开始也反抗啊,他就揪着我的脑袋往墙上砸,你瞧。”
周秀兰撩起另一侧的头发:“还有个疤呢。”
她又往上捋自己的裤子:“这里,也是他拿热水烫的。”
次卧的门突然开了。
周秀兰一惊,给裤子放下:“你出来干什么?”
任楠脱了校服,身上就穿了个宽松的短袖,看也不看她妈一眼地进了厨房,水声响起,过一会儿拿着个苹果出来了,没削皮,边走边吃。
周秀兰站起来:“你回去写作业!”
任楠给苹果咬得“嘎吱嘎吱”响,直接回了次卧,给门关上了。
周秀兰坐下:“看,一点礼貌也没。”
梅红收回目光:“还好,别跟小孩计较。”
她心想,周秀兰说的没错,她这几年过得应该不好,因为任楠露在外面的小臂外侧,也有一大块烫伤的疤痕,红红皱皱的,和周秀兰腿上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