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千鹤虚弱的朝着余远之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这位余大人,看着年轻,实际上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脾气硬、原则硬,连命都很硬,在官场上为人处事也是过于方正,连皇帝都不买账。两年前他便已经出任了京兆尹,皇帝的大公主驸马醉酒在街上闹事,被这位姚大人抓住,不管大公主的求情,把驸马扒了裤子痛打一顿,大公主在皇帝面前梨花带雨的哭了一通,皇帝把他叫过去怒斥一顿,谁知他半点不买账,居然以扰乱判令为由,把驸马又给打了一顿,这下驸马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才好,皇帝恼怒他不给面子,将他远远丢到了偏远的小县城,谁知道这人硬是靠着自己的官声,一步步又把官做了上来,有次皇帝遇刺,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在这个黑面的家伙做京兆尹的时候京都最太平无事,就连皇室子弟都要让他三分,地痞流氓更是不敢靠近,所以干脆又将他提拔上来,继续当他的京兆尹,这在幽羽开国以来,第一次发生的怪异事。
“刚才听你说,你是袁将军和皇后的外甥,那就是唐将军的儿子了,本就身为官员,居然还知法犯法,而且胆敢蔑视黄威,你可知罪?”
“余大人!此人便是唐将军的二子,唐武,小女姓秦,名千鹤,父亲是秦汉秦丞相,不知道我两人如此特殊的身份,余大人敢不敢断这个案子!”
余远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个是皇后的外甥,一个是丞相的女儿。不过惊讶完了之后便是冷斥:“什么不敢断!这世上没有我不敢断的案子!
云千鹤微微一笑,道:“余大人果然不负铁面无私,那好,今晚我不过是和侍女再次酒馆吃饭,唐武却故意刁难,乃至到后来想要我性命,大人你也看见了,若不是您几只赶到,我怕是早已没命了!”
余远之冷眼看着被打得猪头一样的唐武:“唐公子,可有此事?”
唐武牙齿都要咬碎了:“哼!”
余远之看着二人,心中暗附““平时还好,今儿赶这个时候,要没个结果,皇后家和丞相谁都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横竖一条命什么都不怕,但是这两家都不是好惹的,万一闹起来只怕会变成大事,与社稷无宜……”最后还是师爷拿主意,他轻声道,“这事儿不好处理,大人不如进宫请圣谕吧。”
余远之下定决心,立刻递了折子给皇帝,皇帝一看,顿时勃然大怒,立刻让人围了唐府让唐武在家静候发落,怎么又闹出这件事了!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当下把所有人等召进了宫,要问个子丑寅卯出来,本来云千鹤也是在意料之中,就在京兆尹安排的客房等着皇帝宣召,可是抢在皇帝之前,她却先被皇后召进了宫中……
皇后在偏殿接见云千鹤——这次接见,显然是出乎云千鹤的意料。
两侧十数名一色青绿锦袍的太监拱手谨立,云千鹤从容地从他们跟前走过,踮着脚尖走上台阶,大殿内弥漫着一种香气,千鹤忍着浑身的疼痛,一步一步的跟在太监后满,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云千鹤并不抬首,俯身便拜,拜过之后便双眼视地,没有动弹:“小女云千鹤,见过皇后娘娘。”
“你抬起头来。”一个威严的女声冲进她的耳朵,这个声音是那么的清冽,那么的坚硬,像极了冰冷的玉石。
千鹤太起头看了皇后一眼又迅速地垂下目光,长时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是极度无礼的,更何况是对皇后这样的人。
皇后端坐在座上,看着云千鹤的目光高贵而冷酷,在看到她过于平静的面容时,皇后那描画地极为精致秀丽的眉不由微微蹙了起来,她仔细地问起云千鹤的年龄、名字,看似是些无用的家常话,其实是在看她的思维是否敏捷,口齿是否伶俐,甚至推测她的个性——真正懂得识人的人,听她说话就可以判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千鹤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非常镇定地回答皇后的每一个问题,语速很慢,态度恭敬,却绝不卑微。
“很好,很好…”皇后微笑点头,虽然她嘴里说“聪明”,仍然是满脸的威严。
云千鹤只是道:“多谢娘娘夸奖,小女愧不敢当。”
皇后忽然来了一句很可疑的话,“听说昨天出了一件事。”
果然来了,云千鹤微笑道:“不知娘娘所问何事?”
皇后笑了笑,却不答话,本就不大的殿内一时静极了,只听见殿外的画眉鸟有一声没一声倦懒的叫着。午后闷热的光线里,皇后的常服是极薄的紫色,左襟绣着一株牡丹,重重的娇艳,国色天香。皇后的笑容慢慢消失,声音沉静如水,缓慢地一字一句:“有人诬告说唐二公子醉酒想要杀你此事可当真?”
诬告两个字,已经定下了皇后对此事的态度。让云千鹤觉得铺天盖的寒冰迎面袭来,从心到身,连同魂魄,都是冰凉。她缓缓扬起脸来,双眼掩盖在睫下,看不出神情,唇角抽起一丝迹近于无的冷笑,淡淡地回答,道:“娘娘说的是,唐二公子的确是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