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你的。”
他抬眸扫了大喘粗气的听雨一眼,“到殿外跪着,跪到明日太阳东升为止。”
“谢、谢烬王殿下饶命。。。。。。”听雨抹了把眼泪,神色恹恹离开。
眼见屋内都是自己人,祁烬抬眸看着左倾颜,“你好好与母亲叙话,我就在廊檐下等你。”
左倾颜脸皮子薄,被他缱绻的眼神瞧得有些难为情,嗯了一声,转过身去。
大门被阖上,屋内一时静默。
棠贵妃早已醒来,面纱上一对眉眼弯弯,笑盈盈看着左倾颜。
“烬儿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
忽然冒出这一句,左倾颜脸色更红,跺脚道,“母亲不准取笑女儿!”
她快步上前,拉住棠贵妃的手道,“母亲现下感觉如何,那烈药没再折腾你吧,还疼吗?”
若不是真的疼,怕是难以瞒过皇帝,故而棠贵妃毫不犹豫选择了服下烈性药。
“早不疼了,就是身子有些疲软。休息几日便好。”
棠贵妃看着多日不见的她,眉眼温和,抬手抹了抹她的头,“时间过得真快,我的颜颜也心有所属了。。。。。。”
没理会她涨红的脸,棠贵妃眸光悠远,仿佛回到了生下她的时候。
“那时我心里只想着要随你父亲而去,却因你已经九个月,实不愿剥夺你看这人世间的机会。”
“生下你之后,我无数次想要悄然离开,却每每被你的哭声留住。我还梦见贺哥,他叮嘱我,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守住我们的家。。。。。。”
见左倾颜眼眶里蓄满泪水,她抬指温柔地抹去,“傻孩子,哭什么。”
“女儿让母亲受累了。。。。。。”
“不。恰恰相反。”
“你们三个,是我对抗这世间所有不公的勇气。”
为母则刚。
只要能护住他们,她认命了又有何妨。
十六年深宫囚笼,屈辱而又漫长,漫长到让她麻木,有时候一觉睡醒,甚至以为曾经的美好只是一场梦境。
直到,那场预知未来的兆梦陡然降临。
只要一想到,她的贺哥,极大可能是被枕边人加害而死,她心里潜藏已久的怨憎就如潮水般波澜澎湃,难以平静。
“母亲,我……可以看您一眼吗?”左倾颜盯着她的面纱,热泪盈盈开口。
前世今生,她都未能看清母亲的真实容貌。
记忆中,她永远戴着一抹面纱,眉眼清冷无波,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此言一出,棠贵妃瞳孔骤缩,握紧她的手不可控地一颤。
左倾颜诧然,她却下意识用力扭开脸。
用力过猛。
耳际下方,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露出一截,撞入左倾颜眼帘。
她心底猛地一沉。
未经理智允许,手已经伸了出去,攥紧面纱。
轻盈的面纱缓缓落地。
左倾颜的心却仿佛重重坠下,撞得生疼,犹如刀绞。
身后一直巍然不动立在原地的嬷嬷,在督见面纱下的容貌时,难以克制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