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抬起了鲜血般的长剑,心中有些迟疑。
他听出了箫声中的劝诫之意,是以手里长剑流淌着的鲜血色也黯淡了几分。
铁穆知道惜花公子很厉害,但他挟斩杀「血剑」楚离的大胜之威而来,气势正在顶峰,并不觉得自己没有一战之力。「杀生血海剑」也因饱饮了鲜血而蓄势待发。
可惜就是这一迟疑的工夫,他的杀意和气势正在被箫声缓缓消弭。
‘胜算不到四成。’
放在平日,四成胜算足以让铁穆赌上自己的性命。可今天不行,他还要去履行一个约定。
铁穆阴沉沉地朝长街远处的听雨茶楼望了一眼,转身离开。
阿英头也不回地冲向茶楼,连滚带爬地奔到江晨面前,一口气终于泄尽,趴在江晨脚边,喘气如牛。
“阿英,何必行此大礼。”江晨伸手将他扶起来。
阿英气喘吁吁地道:“有人……呼,呼……有人追杀我……”
“嗯,他已经走了。”
“快……快去告诉何军师,小姐危险!”
“雅二姐?你别着急,先匀匀气,慢慢说。”
阿英恢复了一点力气,抓住江晨的手掌,急切地道:“小姐在醉仙居,快去救她!”
“不急,你先喝口水……”
“没时间了!”阿英急得眼眶都红了,“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雅二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江晨和旁边的希宁对视一眼——那就放烟花庆祝啊!
希宁搀扶起阿英另一条胳膊,柔声安慰:“你放心,雅二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三人将阿英带进茶楼歇息,又派出探子,前往醉仙居打听情况。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探子不久后回报,尉迟雅平安无事地走出了醉仙居。
“烟花钱省下来了。”江晨摇摇头,喝了口茶。
阿英如释重负地瘫倒在椅子上。
希宁脸上则掩不住失望,本来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半途却又放下。
“我们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江晨摇头:“失去了星三姐这块金字招牌,我们现在无论怎样行动,都名不正言不顺。”
提起杜山的那档子事,希宁就恨得牙痒痒的:“你当初怎么不阻止他?”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要去那种地方、做那种事。”
“你明明知道他的秉性,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防备手段?哪怕是派个人在满春院盯着也好啊!”希宁瞪着他,目光凌利。
“你太高估我了,我才来没几天,布局不可能面面俱到。”江晨心平气和地解释,“甚至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老杜在满春院还有个相好。”
希宁鼓着腮帮子,依然在生闷气。
阿英没了后顾之忧,便有余暇悄悄打量希宁,只觉得这个出尘绝俗的少女即使生气的样子也十分迷人。
“你的心乱了。”江晨轻声说着,“这不像你,希宁,你身怀佛法,不该为这些红尘是非动嗔念。”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一句话若天外飞来,如玉珠落地。
希宁蓦地放声大笑,笑得前所未有地放肆,“不,你从来都不觉得我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