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明明刚刚喝口服液的时候,一吞咽,她的脸色就变得煞白煞白的,这样还逞强说‘还好’。“喝点水吧,已经一个小时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按照医生说的去找他取鱼刺了。”陆时序匆匆从公司赶到医院的时候,在门诊的一楼大厅找到的宋杳。那会儿她刚拿到医生给她开的口服液。孤零零一个人蜷在角落的椅子上,一手握着插着吸管的口服液,一手捏着随身包包。额头渗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眶泛红。可怜得让他心疼。她每喝一口口服液,都跟遭了大罪一样,额头和掌心的冷汗擦都擦不完。陆时序等她喝完口服液,接过口服液的空瓶子和病历单,不用她开口说话,一看就懂。她喝的是软化鱼刺的药,她喉咙的鱼刺卡得稍微有点深了,为了避免二次伤害,等鱼刺软化后再取出来会比较好。他也帮她记下了,喝完口服液要等两个小时,再带着病历单去找医生。宋杳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杯,蔫得五官的弧度都是耷拉的,“还有一个小时啊,真久。”陆时序抬手,手掌覆上宋杳的额头。他掌心感受到的温度依然灼热,“头疼吗?”宋杳摇头,“还好,就是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陆时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靠一会儿吗?”宋杳双手捧着一次性水杯,闻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陆时序望进那双因为发烧而显得雾蒙蒙的双瞳,“杳杳,你在生我的气。”男人语气很淡,却有种一针见血的笃定。昨晚师蔓漫找他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就意识到宋杳也许误会什么了。他本想着今天早点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早早下班约她出来吃晚饭,再好好地问问,误会究竟是怎么产生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折腾进了医院,他实在不放心,到医院找她。小姑娘还是乖乖地叫他小叔叔,可能因为生着病,声线甚至较之往常更娇更软。但是!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总透着一股古怪的打量。而且,也不亲近他了。“杳杳,我昨天,还是前天做错了什么?”宋杳没想到男人问得那么直白,被噎得脱口而出,“你想想!”话出了口,她蓦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击一点不给力。她应该阴阳怪气一句‘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才对。果然脑袋发着热,不灵敏了。陆时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能是东窗事发了吧?可是细想他又觉得不对,如果东窗事发,以她的性子,她会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连夜出国。在国外待到她觉得面对他可以不尴尬了才回来。应该不是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那就是……“是我昨晚,没有跟你道晚安吗?”陆时序问得小心翼翼。宋杳的脑袋有刹那的卡壳。等等,他们好像也没有,每天晚上互相道晚安的习惯?她向来是想起来了,会发条信息过去逗他一下。他也很少莫名其妙给她发没用的信息。除非是他们晚上本来就在聊着天,不然不会没有任何前情提要冒出一句‘晚安’。她昨晚被母亲的话影响了,心情不好,没怎么看手机,自然没心思发信息逗他。他昨晚估计也是忙,没给她发什么。宋杳摇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茫然,“不是。”“不过,小叔叔你要是想以后每晚睡觉前,都跟我道个晚安,也是很可以的哟。”陆时序莞尔失笑,“好,我知道了。”他之所以往这方面猜,是因为他有个朋友,因聚会喝醉忘了给女朋友道晚安,女朋友生他的气,罚他做了两百俯卧撑才消气。他朋友说,做完两百俯卧撑,他的手抓筷子都是抖的。“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的话,那就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你身体不舒服,你难过了?”陆时序试探性地抛出第二种可能。宋杳瞪大眼睛,晃了晃头,把男人放在她头顶的手撇开,“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么?”她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她生病来着,要不是偶遇‘陆时序’,他不可能知道她在医院。除非他在她肚子里养了条蛔虫。“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是你前天晚上,惹我生气了。”他的思路歪得非常彻底,她不把他掰回正道,他再猜十次八次也猜不出来。前天晚上……陆时序能想起前天晚上他们做了什么。他恍然大悟,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抱歉,是我没克制好……弄伤你了。”他用的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我们待会儿顺便去外面的药店买点药,回家我给你看看严不严重,再涂药。”宋杳:“……”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滚烫。半捂住快烧起来的脸,她一脚踹向男人的小腿,“不是!”音量骤然拔得太高,她难受地咳了一声。见杯子里的水要洒出来了,陆时序接过宋杳手里的水杯,指腹轻抚她泛红的眼尾,“别急,是我不好,我没认识到错误,杳杳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嗓音温柔,半劝半哄地安抚。宋杳缓过去喉咙火辣辣的痛意,低声开口,“贺路昀。”陆时序一愣,“我在?”“贺路昀。”宋杳又叫了一声。“我在。”她很少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陆时序眸色一晃,想起前天晚上她也叫了他‘贺路昀’。“我知道了。”男人面上浮现出少许尴尬。饶是他脸皮够厚,都羞耻得耳廓染上了一层薄红。“是我前天晚上,表现得不够好。”她在床上突然叫他‘贺路昀’,他羞耻得没守住,早早鸣鼓收兵。是他不对。宋杳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知道个鬼?!不过……他没往那个方向想,反而能反向证明,他一点心虚都不带有的,问心无愧。宋杳咬住下唇,忍无可忍又给了男人的小腿一脚,“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