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轻一听,又笑了起来,道:“公主谬赞了,我连赋诗都不会。”
“我也不会。”珍柔公主说着,居然有些小骄傲……
黎相轻仿佛看到了幼时的那个脸皮很厚的小学渣,回忆起了那时的往事,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一些。大概他也误会了公主吧,公主还是幼时那个公主。这么想着,黎相轻仰头把放着一颗药丸的酒喝了下去。
两人嘀嘀咕咕小声交流了一会儿,那些世家子终于卖弄完了。
皇上看了眼自家闺女,宠爱地道:“淳儿,听你母妃说,这些年你的琴艺长进不少?不如也与在座的各府千金切磋切磋?”
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爱女成痴的父亲,想秀一下自己的宝贝闺女,其实是很正常的。珍柔公主可以理解,但是既然父皇提及了母妃,那肯定就是母妃向父皇提议的,珍柔公主顿时心里就十分地不爽。
父皇也许只是单纯地想听听他的琴,让他在诸位侯爵大臣家小面前展示一番,但是母妃的目的也许就不那么单纯了。
当年母妃的确是为了保他的命,他虽埋怨,但内心是理解的,但是如今,他好像又变成了哥哥争储的工具,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幼时爱他的母妃和哥哥,好像已经变了,他们眼里现在只有皇位。
“我好像只有父皇了。”
珍柔公主淡淡地说着,随后也没有反对,起身走向宫人准备好了的琴那里,对着皇上扬起了笑脸,艳红的袖袍一甩,坐了下来。
不似寻常女子抚琴抚出的轻柔舒缓,珍柔公主抚琴,莫名地就抚出了一股子的清越激扬,不会让听的人慢慢放松下来,反而会坐直去欣赏,越听情绪越高涨。
黎相轻手里拿着酒杯,看着一身艳红的公主抚琴的模样,公主对着御座坐的,他只能看到公主的侧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他仿佛能看到被拨动的琴弦上隐藏的丝丝戾气。
他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安平长公主就是一身大红喜服,十里红妆地出嫁,那个时候,珍柔公主孤零零地离开了皇城,那时觉得挺心疼的,被那么宠爱的小家伙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了皇城。可是如今公主回来了,黎相轻感受着他琴声中的情绪,忽然觉得回来了的公主更让人心疼。
他不能任性了,懂得压抑自己的情绪了,也不那么快乐了。
就像公主说的,他只有他的父皇了。即便淑妃和五皇子夺那皇位也有原因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公主,但是改变不了他们需要利用公主的事实,他们之间的亲情,再难修复了。
若有一日,他连他最爱的父皇都没有了呢?
黎相轻沉思着,望着那一抹艳红,忽然想起了那日公主一袭男装风尘仆仆地回皇城,交手后看到的那一张精致的俊容,事实上比现在女装的公主更加让他惊艳。
恍神的那么一瞬,琴声戛然而止,众人都还在陶醉的状态,珍柔公主起身对皇上笑道:“行宫边上山林鸟语,常与自然为伍,回宫了都忘记要柔婉一些,希望没有吓到父皇和诸位。”
珍柔公主这句话,说的虽是他的琴声,其实也暗含了他如今的性格脾性,都是在外受到的影响。
皇上是常抽空去看宝贝闺女的,知道行宫周围是多么让人心旷神怡的环境,闺女有这样的变化他觉得很正常,欣慰地笑道:“朕的公主,当有如此气概!”
其他大臣便也一个个附和起来。
珍柔公主没兴趣与他们虚与委蛇,对父皇行了个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边大臣们恭维了许久,又换了别的千金小姐抚琴,珍柔公主没再去听,默默地喝着果酒。
黎相轻能够体会到公主情绪上的一点点压抑,便开玩笑道:“公主的琴艺都如此精湛了,我却依然是那个不会赋诗的我。”
公主瞥他一眼,想到自己小时候不愿学琴棋书画,还被父皇罚在亭子里一直弹琴,噗嗤笑了出来。只可惜,后来为了迎合自己假装出来的性别,还是逼自己全都学会了,只是都学得不那么柔婉。
“现在的天气可以吃冰了吗?我突然想吃了。”
黎相轻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橘子,放在手里把玩,道:“公主若能掩护我,我就可以给公主做冰来。”
珍柔公主贼兮兮地笑了起来,道:“拉上二妹妹和表弟一起啊,咱们偷偷走,父皇不会怪罪的。”
仿佛找到了幼时一起犯错的乐趣,仗着各有各的靠山,皇上不会怪罪,两人偷摸摸地拉上了黎相宜和顾客,顺带带上了黎相应,一起在某位千金催人发困的琴声中,悄咪咪地离开了宴席。
作者有话要说:
《妆容天下之没有一次啪解决不了的事情》
晏端淳:父皇在为我择婿了,烦躁。【好气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