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溶溶唬了一跳,太过认真专注眼前,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了。
她扭过脸来,身后那年轻的后生立刻改了语气,锄头往地上一放,拍拍身上的泥:“你好同志,你来这边做什么啊是找人吗?”
乔溶溶正要回答,斜刺里又冒出一个声音:“谁来了啊。”
这个声音中带了一丝戒备和紧绷,乔溶溶微微瞪大了眼,这不是那个晓梅的同乡么。
因为他的鼻子下面长了一个特别大的痦子,痦子上还飘扬了几根长毛,五官也丑得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乔溶溶一眼就认出来了。
“哦,我是想问,有没有老乡家里养了鸡鸭,想买些种蛋回去孵小鸡。”
“这也不是孵小鸡的时候啊,你这打扮,城里来的?”
乔溶溶穿的不是那条米珠波浪裙,只是普通的布拉吉,可村里人都要干活,谁穿布拉吉啊。
因此一眼能辨认出来。
而且海风吹得人黑,乔溶溶就更显眼了。
她应付着:“啊不能孵小鸡啊,那我直接买小鸡养吧,你们家有么,我有香皂跟你们换,是城里专柜才有得卖的,我都带出来了。”
她装作一个冤大头的样子,还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香皂给他们看。
靠得近了,香皂的芬芳也能闻得到。
虽然现在有自由市场了,但城里的货还是很抢手的。
黑痦子男盯着乔溶溶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年轻人倒是帮了忙,说他家有小鸡,然后喊了一声妈、快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立刻冲了过来。“干啥干啥。”
“有好东西,你看,城里人要用香皂换小鸡仔,你看看多香多漂亮啊,妹不是说学校里住宿的那几个人看不起她用肥皂洗衣服又头么,那咱换个香皂给妹妹,让她也洋气洋气。”
“诶呦,我看看。”妇人擦擦手,接过香皂闻了闻。“这个得好几毛吧,真香还是红色的。”
乔溶溶自然的提出想换两个小鸡仔。
妇人立刻就答应了,带乔溶溶去挑选了两只小母鸡,送了一个公鸡崽。“公鸡多了好打架,养一只就行了。”
“好,谢谢您告诉我,那香皂归您。”
“好,好。”妇人拿了报纸裹起来,看来是要给女儿留着。
乔溶溶捧着一个小篮子,比巴掌大点,里面三只小鸡仔啾啾叽叽地叫。
那黑痦子还在门口蹲着,却没有再拦着乔溶溶说话。
在乔溶溶加快脚步离开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追了过去。
不行,不跟上去看看,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怎么可能凌晨的时候骗了那小孩下地窖,下午就来了一个外地人。
乔溶溶都快走到诊所了,却瞧见那个黑痦子也跟了进来,眼神一凛,心道干脆拐去别的地方甩掉他再说。
可那么做,自己很危险。
不那么做,这人要是不能直接把他关个十年八年,伺机报复怎么办。
她想预先排除掉危害丈夫的因素,也有几分同情方国林的媳妇和孩子。
可让自己进退两难,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以后的日子要天天提防这个人。
“老关头你干啥呢!跟在人姑娘后面!”此时,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