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在啁啾。
李玥才觉地上有些冷起来,冰冷如死灰,她闭拢膝盖,将头颅埋在里面,泪如星子混着血液滴落。
“娘”
她想回去了,带着他的父亲回去,回去。
回楚国。
*
谏逐客书过后,李斯在秦国朝堂上的地位瞬间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他在同为外邦出身中的地位日渐上升。
官场酬酢言谈举止滴水不漏,俨然的新一任吕不韦,可是他和吕不韦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那就是李斯绝对的圆滑。
他的立场就是君上的立场,在嬴政大刀阔斧提出不可思议主张之时,无条件的拥趸者首当其冲就是李斯。
且,绝对中的绝对。
但凡议政,或多或少会有难分难解的歧见,多少君臣在朝堂之上争议的不可开交。
可李斯就好像嬴政肚子里的蛔虫,揣摩君意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并且毫无怨言无可撼动的鼎力支持。
久而久之。
李斯渐渐的成为嬴政面前并列的大红人。
还有一个大红人就是——大巫师山鬼。
时值仲夏,今年的夏天出奇的炎热,从去年岁首一直到今日已经大半年没有下雨了,炽热的温度烘烤的人连层皮都要脱下来。
下了朝的李斯紧跟着前面走得懒散不堪的山鬼,说道:“大巫师还请留步——”
山鬼回头看着他:“?”
李斯谦道:“听闻大巫师不远从楚地而来,一直为宫里的小主医治,都是身为臣子,忧君上所忧是应该的,斯想问,小主如今病情如何?”
“嗯”
山鬼点头,抿了抿唇思索了会儿,那长眉扭得死紧。
李斯看到如此,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他现在虽位高权重,博得君王宠信,可明里暗里有多少人想将他拉下来。
他必须只能小心再小心。
可若是宫中的小主能够给他造铺权势,往后路不仅能够好走,日后小主想当夫人,想当王后,自然而然也需要他这根权杖。
只有这样,他李斯才能有更大存在的价值。
李斯上前两步,略带焦急:“大巫师?如何?”
山鬼无眼白的瞳孔在他身上飘舞着,舌头一吐,扭头就走:“关你屁事!”
“。”
李斯脸色阴沉下来,身边的同僚愁眉苦脸的凑过来,“以往都是防洪,怎么今年反倒是治旱了,李廷尉,田地里的膏脂怕是枯没了,君上说治旱,这。如何才好啊。”
李斯眼皮一掀,没开口。
那同僚的苦瓜脸都快拉到地上,“旱灾这么严重,连春耕都没有,关中又不知道为了抢夺水源闹出多少悍匪,多少饥民流窜逃亡,这老天一怒,真是三千里滔滔大火寸草不生,就连赵国,也是水生火热,流民遍野。”
李斯也道:“今年旱灾,实属罕见。”
同僚摇摇头,又是哀呼长叹:“可怜我泱泱大秦,竟无一治旱人才。”
“治水也能治旱。”
李斯道,“去年开始的河渠工程,开挖的怎么样?”
“依狱中郑国所指点,一切倒是顺遂进行。”同僚说道,“只是,逐客之事后,这秦王虽赦免了郑国,但到底不信任,每逢决策,需得再三探讨,才会厘定下发,这一来二去,进度大大拖慢。”
“秦王有秦王的考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