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伦应诺,有点复杂的看了下马周。
马周很年轻,才十六七岁,出身既微,平时好酒疏狂,杜正伦等士乐与他亲近者不多,唯李善道对他甚是厚待喜爱,今乃以看,马周确有其聪慧,李善道诚然“明公”,有识人之明。
杜正伦的思绪,无须多言。
……
就在杜正伦代李善道,给柴孝和写回书的一个时辰前。
即高曦刚刚见到徐琼时。
陕县、弘农县两县间的桃林县县寺,郭孝恪也接到了一封书信,亦是柴孝和所写。
桃林打下好几天了,县内外已经安抚得当,郭孝恪忙里抽闲,昨晚招唤了七八个县寺的美艳官婢,饮酒作乐,弄到大半夜才睡。柴孝和书信到时,他尚未起。听奴仆报是柴孝和的来书,他推开压在他胸口的两个美婢的脑袋,半坐起身,懒懒地接下,打开来看。
看不两行,他困意顿消,打了个激灵,瞪大了双眼!
只疑自己睡眼惺忪,会不会是看错了?郭孝恪倒回头,再从头来看。
“魏公已诛翟让,密令仆与公勒部袭李善道。仆已囚黄君汉,将临暮出兵,疾袭善道营。魏公令公,收斩王须达。陕至桃林,四十里耳,仆军三更可达。望公已斩须达,整兵以待,与仆会合。桃林至弘农,亦四五十里耳,计黎明当至。掩其不备,萧裕将於内响应,善道擒杀易也。此魏公严令,公慎无慢矣!事成,河北五郡、陕虢两州,悉为魏土,何愁封疆之任!”
郭孝恪不知是昨晚欢纵过度,还是被这封书信的内容惊吓过度,也可能是两者兼有,更有可能是后者所致,下床时,两腿发软,按住了床边,才稳住身子。床上的几个官婢醒来,有那识趣的凑上来,想要扶他,昨夜她这酥胸,郭孝恪玩之不厌,此刻却大怒骂道:“滚出去!”
几个官婢惊惧不已,衣裙也不敢穿了,遮掩着身子,赤足下床,跑将了出去。
呈书信的奴仆不知所以,吓得也跪在了地上。
郭孝恪亦没着履,不觉地上寒凉,紧紧攥着书信,半裸着身子在室内踉跄急转。
“郎君,小奴帮你披件衣袍吧?”奴仆小心地问道。
郭孝恪站定,令道:“去、去……”
奴仆等了会儿,等不来“去”干甚么,又不敢问,只好伏在地上耐心等待。
“去将王须达叫来!”
奴仆微楞,王须达是一营主将,郭孝恪向来以“将军”称他,现怎却直呼其名?而且不是“请”,是“叫”?为了确认,问道:“敢问郎君,王将军么?”
“什么王将军?”
奴仆说道:“郎君刚令小奴去请王将军。”
“……,四郎!四郎!去叫四郎来!还有师本、大忠。”室内生着火盆,才下床,也冷,要非这奴仆多问了一句,真把王须达叫来,事情可就坏了,郭孝恪紧张而又后怕,汗都下来了。
四郎,是他的弟弟郭孝允;“师本”叫朱师本,“大忠”叫杜大忠,皆他心腹将领。
未久,脚步声在外响起,门推开,三人入内。
……
洛阳城东。
洛口城外,魏军诸部连营,数十万部众,营如云集,望之无边无际。
李密本部嫡系各营,多半位在城北、城西两面。
城北的两座营地打开了辕门。
一为骑兵,一为步卒,各自出了营地,在空地上合为一部,计约万人,打着“裴”、“张”两面主将之旗,迎着北风,夹杂着渐又下起的雨滴,踩着泥泞的道路,向着北边的黄河开去。
“裴者”,裴行俨,裴仁基之子;“张”者,张仁则,李密亲信大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