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院里。沈安宁、萧景宴、沈长珩、梁氏、暝尘,五个人坐了一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萧景宴先看向了沈安宁,问了一句。“安宁,你怎么看?”沈安宁听着问话,小眉头蹙成了一团。这一路上她都在想段佑年的事,可是越想,她脑子里就越乱。“有两点是可以确认的,第一,段佑年以前品行不错,是个君子,第二,段佑年已经知道了永安侯的身份,也知道了他并非大邺血脉。眼下他会作何选择……”沈安宁声音顿了顿,她并不太确定。倒是一旁的暝尘,忍不住开了口,“他爹可是南诏成王,如果他爹死了,他就是南诏成王。南诏虽然是小国,但这身份也够光耀的,段佑年会偏心南诏吧?”“也未必。”沈安宁摇头,她看向暝尘回应。“段佑年并非一个看重身份的人,之前,他是永安侯世子,但为了不受永安侯控制,他也甘愿抛开永安侯世子的身份,去边远之地做一个小县令,从最底层做起,做些为百姓谋福祉的事。他上任时间不算长,可是做的事却不算少,这也证明了他不看重身份,而是心系百姓的人。南诏成王的身份,对于旁人或许会是一种诱惑,可对于段佑年而言,却未必。再者,永安侯联合着鬼蜮尊主,做的事可没一件是好的,他们手段阴毒,下手狠辣,这也不是段佑年的性子,他未必会接手永安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继续做下去。”沈安宁的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暝尘也懂她的意思。可是,他心里不解。“王妃,可若是段佑年没变,他也不想接受南诏成王的身份,不想接手永安侯的事,他为何要跟永安侯的人走?”“就是就是。”听着暝尘这话,梁氏认同的连连点头。她看着沈安宁,急声道。“安宁,人是会变的,从前的段佑年好,是个君子,并不代表现在的段佑年也好,还是个君子。他从前不在乎身份,甘愿做一个小县令,为百姓谋福祉,可是要知道,这小县令的位置,也是多少寒门子穷极半生,求也求不来的。他肯舍身份,能不在意身份,是因为他有。可是,当失去那些光环的时候,当在边缘县城里,一次次受挫,一次次遇上困难的时候,谁能保证他就不曾想过再有身份的光环?谁能保证,他的心思就没有点改变?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身份和所处的环境,发生剧烈变动的时候,更容易出现改变。眼下他又跟那些人走了,谁知道那些人,又许了他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利益权势?南诏成王,那可是距离南诏帝一步之遥的位置,他若想往上凑一凑,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男儿志高,谁又想一辈子屈居人下?之前,他跟王爷争不过你,可若是他成了南诏成王,成了南诏帝,会不会就有一争之力了?这些会不会成为促使他改变的条件?我们是不是都得想想?”梁氏是女子,心思更细腻,她也出身江湖,更明白身份背景对一个人来说,影响会有多重,她把道理掰开揉碎的跟大家说,并不是想毁了众人心中的段佑年,只是,她和段佑年的接触,远比沈安宁、萧景宴他们要少,她也能更理智些。她更愿意做最坏的打算。她也希望沈安宁、萧景宴能做最坏的打算。更好些。梁氏简直就是暝尘的嘴替,她所说的,也是暝尘所想的,暝尘连连点头。沈安宁和萧景宴,哪怕心里是愿意相信段佑年的,可是,他们也还不至于因为段佑年,就失了理智。梁氏的话,他们听得进去。沈安宁和萧景宴对视了一样,之后,萧景宴快速开口下令。“暝尘,你去一趟暝王阁,让暝王阁的人以京城为中心,向外扩散搜索段佑年的下落,探查与段佑年有关的所有消息。”“是。”“根据永安侯的口供,他的人手,以及相关的信息,我们掌握了一大半,龙隐卫那头会秘密行动,你联系天一,时刻盯着,有什么进展都要知道。告诉天一,你参与这些人的审讯,看看从他们的口中,能不能挖出带走段佑年的人的消息?”能带走段佑年的人,一定知道永安侯的全部情况,绝非平庸之辈。他的能力,他的身份,应该都不简单。知道的越多对他们越有利。“是。”暝尘应了一声,起身就去办事。看着暝尘走远,沈长珩快速开口,“我们这边,还能做些什么?”“暂时不用。”萧景宴摇了摇头,低声解释。“眼下,永安侯的相关消息都还是秘密,宫里宫外都不适合有大动作,三日之后,会有假的永安侯被放出来,他会离京,从而迷惑众人的视线,拖一拖时间。我估计着,边境那边也快有动作了,咱们也再等一等那边的情况,再做行动。”“嗯。”沈长珩叹息着点头,他蹙眉思量,甚至于有些入神。半晌,沈长珩才沉吟的开口,“其实,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啊。”几乎是在沈长珩话音落下的瞬间,梁氏就开了口,给了他答案。“这是在安宁这,就咱们几个,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有话你说就是了,除非是你想纳妾,那你要是说了,我会打死你。”“绾绾,别胡说。”牵着梁氏的手,让她别瞎想,沈长珩快速看向沈安宁。“我这些年都在边境,与段佑年没有过接触,早些年倒是见过,可也很久远了,算不上有什么关系,更算不上相熟。但是,我却也隐隐觉得,他或许真不是个坏人。毕竟,他在跟永安侯的人走时,吩咐几个黑衣人的时候,他说的是抓住我,而不是杀了我。”抓住,是活口。杀了,是灭口。虽然也是下命令,可却不是要命的命令,是给了沈长珩活路的。这在沈长珩看来,或许也是一个信号。沈长珩的话,让沈安宁和萧景宴心情复杂,他们两个沉默的思量着,许久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