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务廉明显是在说谎,不止是李秘,秦藏器也看出破绽来了。
“杨少监,你是个机灵人,想必也该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等既然找到了这里来,你这么聪明,该不会耽误自己的前程吧?”
所谓君子晓之以义,小人晓之以利。
对待杨务廉这样的弄臣,根本不必跟他讲太多废话,因为他比你还怕死,自是一点就通。
杨务廉轻叹了一声道:“我也是事情太多,所以那些个琐碎事情,都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办……”
李秘呵呵一笑:“杨少监贵人多事,我等都看在眼里,只要杨少监积极配合,协助我等调查,其他事情也就都好说了。”
杨务廉这样的老狐狸,岂能听不出李秘的言外之意。
“那诸位便跟我来!”
也无二话,杨务廉此时比李秘几个还着急,带着诸人便来到了黄峪村南边的荒地。
“这里是右校署负责的,李宗臣这措大说要建几口土窑,方便焚烧废料,而且还能给圣人烧出上等的兽炭来,本官也就信了。”
“李宗臣?这人什么来头?”
杨务廉讪讪一笑道:“他本是扬州士曹参军,找了个朋友,到我这里来疏通关节,便给他做了校署令……”
这杨务廉也属实是个肆无忌惮的,当着上官婉儿的面,竟也敢这般直截了当,把官场那一套人情关系都扔了出来。
“校署令是个什么官?”
李秘这么一问,上官婉儿也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
“将作监有左右校署,这右校署有令二人,正八品下,另有署丞三人,正九品下,掌版筑、涂泥、丹垩、匽厕之事,手底下监作十人,有府五人,史十人,典事二十四人。”
李秘听完有些糊涂了。
上官婉儿虽然说得正经,但这右校署分明就是负责刷墙和掏厕所之类脏活的衙门。
刚才杨务廉说,这个李宗臣是扬州士曹参军,应该与徐有功这个法曹参军同等级,那是正七品上的官衔。
而且扬州府士曹参军掌管河津及营造桥梁、廨宇等事,那可是妥妥的肥差,肥差中的肥差。
李宗臣竟从最富庶的扬州,从一个正七品上的肥差,通过跑动杨务廉的人脉关系,来这什么右校署做个正八品下的校署令?
这官职降了几个等级不说,放着河津渡口和桥梁廨宇之类的大工程不做,反倒来这里做刷墙和掏厕所的脏活?
这李宗臣图个啥?
除非他是个狗子转世,爱吃奥利给的老八,否则李秘实在想不通为何要这么做。
只能说明,他另有所图!
“这套路看着有点熟啊……”李秘不由看向了秦藏器。
这个案子中,曾经是监察御史的魏思温,多次被贬,又放着盩厔尉不做,躲在弘法院里炼丹。
曾经是扬州士曹参军的李宗臣,又通过关系当了个掏厕所的右校署令。
他们都往低处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发挥着关键作用。
这不就是秦藏器的套路么。
这家伙最擅长动用这些底层人物,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扭转局势,布下疑云,偏生又让你无迹可寻。
秦藏器稍稍昂头,呲之以鼻道:“都是些半吊子,差远了!”
李秘也忍不住笑了。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如果真让秦藏器来布局,李秘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突破口,更不可能这么快调查到李宗臣的头上来。
再者,如果是秦藏器,那么他动用的小人物就更加的低层,更加的卑微,比如一个都是故事的宫女之类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