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沈清没有理会他此刻的惊慌失措,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说着。随后,他手指抚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将脸上的皮肤抓到皱起,“我可以换一张脸。”
“……”
随着他撕裂的动作,猩红的血液猝不及防溅在了耳朵上。
姜舟麻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看到了一手的血。
面前的男人如言换了张脸,眉骨深邃,鼻梁高挺,是任何人看到都会称赞英俊的容貌,低着头的样子像是要吻他。
姜舟终于承受不住似的尖叫出声,他重重推开站在他面前的怪物,慌不择路地蹬腿跑开了。
冷冽的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
姜舟忍着腹部传来的呕吐欲,拼了命地迈动着双腿,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一路爬了上去。
姜舟之前的20年都在病床上度过,剧烈运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没有想过他也能跑这么快。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摆脱身后沈清的气味,这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宛如动物渴求氧气,鱼类追逐水源,姜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仿佛化为蜡烛在用力燃烧,马上走到尽头一般。
即使一步一喘,肺部火辣辣的疼,姜舟也没敢停下来,他直接跑到了一层,从公寓大门里冲了出去。
此刻是夜晚的8点钟。
夜晚的都市到处可见霓虹灯光,布满了眼花缭乱的迷醉感。
姜舟出门匆忙,只套了一件单层外套,寒冷的风从拉链的缝隙钻进来,将他因为跑步而升起的体温骤然吹降。
他运气很好,公寓外的路口停了一辆挂牌出租车,司机开着窗户,一只手悠闲地搭在窗边,静等着客人。
姜舟压抑着身体各个角落的难受,大力扑了上去,去拍动着副驾驶的车门,“拜托,开开门!”
“求你了师傅,把门打开!”
他一个劲儿地回头看,琥珀色的眼珠含着露水一样晶莹剔透,神色也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低声啜泣的模样太过可怜,司机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要去哪儿?”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个地方。”姜舟乞求地说。
“是么?”司机垂眸,又直又密的眼睫遮挡着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悠扬,像是从天边远远传递过来的。
他说:“就这么想离开我吗,舟舟?”
姜舟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与此同时,街上其他行人纷纷停住了脚步,视线齐齐粘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语气饱含毛骨悚然的痴迷与爱恋,不约而同地叫着他的名字:
“舟舟,别走,留在他的身边。”
“他会爱你,我们也都爱你。”
“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或高或低,或男或女,或老或幼。
——全是沈清。
……
姜舟感觉身上的力气,在这一刻全都散开了。
他瘫倒在路口,身下是冰凉的油柏路,滋滋不停地往他身上灌着寒气。
沈清从身后走来。
他步伐不紧不慢地来到姜舟身边,蹲下身,温柔将他抱在了怀里。
“我不会将舟舟关起来。”
“因为整个世界——都是我为舟舟创造出来的玻璃花房。”
“躲不过,逃不掉,离不开,”沈清用手指揩去他眼角的泪,放在唇边细细舔舐。
“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