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我的帐子。”
“滚!”
……
……
耳畔风声猎猎。
鞭子分明落在人身上,可持鞭者却仿佛在抽打一块毫无知觉的死肉。
“你倒是找了个好靠山,知道跟沈云渺告状。”段霖长身鹤立于琉璃灯下,然而在一些人眼中,却与披着人皮的俊美罗刹无异。
长生低头沉默,这回却没有一滴泪。
他跪在地上明明活着却像死了,对有些人来讲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因为死人是既没有痛觉,也不懂惧怕的。
太监服下,他疤痕遍布的胳膊上缠着一条水红色忍冬纹发带。那是云渺之前在他身上挣扎时不小心散落的。
这让长生回忆起九岁那年,刚捐了个小官的父亲因被牵连进肃王谋反案中,致使全家在除夕夜后流放。
山高路远,多少青壮年都默默死在路上。母亲卖掉身上唯一值钱的陪嫁,一只忍冬花金簪,贿赂看守狠心让他入宫为奴。
昨日还呼朋引伴,是小官宦家备受疼爱的小少爷;今日就成了争抢残汤剩饭,人人能欺负的下等太监。
父母为襁褓中的婴儿取名时,也许从未想到他会遗忘自己的名字,全然为贵人的喜恶活着。
长生……
据说忍冬花越冬而不死,恰如世人魂魄,永入轮回生生不息。
某一世,会不会他才是恣意无碍的小郡王,而小郡王却是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太监呢?
……
“在想安乐郡王?”
段霖语气酷戾,拉回了长生游离的神思。
“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今天在宴上,看见安乐郡王身边跟着的齐忱了吧。”段霖手中软鞭像逗狗似的扇了扇长生的脸,抛出肉骨头诱哄道:“是不是很羡慕,很想替代那个狗奴才?”
“奴才不敢。”长生仿佛提线木偶般,只会重复这句话。
“倘若本殿下给你机会,让你去小郡王身边当狗……你也不敢吗?”段霖神情有些温和无奈,眼底却有如冰封千里,“本殿下金口玉言,只提一次。”
长生身体微不可察抖动了一下,这番意动被段霖看在眼里。
他重重在砖石上磕了个响头,“奴才惶恐,何德何能伺候小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