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两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印象中那时候这里挂着的,还是克里姆特的《idylle》,这幅画应该不是房间本来的装饰吧?”
曹轩也跟着站起身。
他同样柱着拐杖来到了伊莲娜小姐的身边。
“我很少看到《油画》杂志上,您发表东方艺术领域的专栏文章。对中国画感到有所隔阂么?”
他问道。
“算不上隔阂吧,但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欣赏凝固的画作和欣赏电影所需要的文化积淀是不同的。我不对我不够熟悉的事物妄加轻浮的评论。”
“栏目组内,有比我更加专业的同事,负责中国画版块的内容。”安娜回答。
“可你今天依然过来采访我了?”
“所以,我们谈论的是您的情感,您的人生,而非您的艺术造诣本身不是么?我对中国画技法接触的不多,但我觉得情感方面,人类总是共通的。”
伊莲娜小姐回答时,没有转身。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墙上的花卉绘图来看。
“有道理。”
曹轩微微颔首,“那么这幅画呢?你从这幅画上看到了什么?我注意到采访的过程中,安娜小姐,您可又好几次都盯着这幅画稿在看。这幅画你觉得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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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好说的清楚,但我觉得这幅画很有趣。”
“哦,如何有趣了?”
老太爷玩味的挑了挑眉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柴可夫斯基?”
“怎么说。”曹轩皱起了眉头。
“柴可夫斯基和草间弥生一样,天生就患有一定的神经官能障碍,他时常表现的非常敏感,并有一定抑郁症的倾向。更重要的是,他在莫斯科过着富足而又优渥的生活,但这并不是靠着他杰出的演出技巧获得的,而是一位他的欣赏者,富有的寡妇女继承人梅克夫人每年都会给他6000卢布的赞助,这相当于一百个农奴的收入总和。这种吃软饭式的不平衡感,加剧了柴可夫斯基的内心中的彷徨和敏感。他曾怀疑自己,是不是个优秀的音乐家。”
“嗯,这幅画的创作者,没准很需要听听这些事情。”
连曹轩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这种欣赏画的角度是我没想到的,我大概知道您想说什么了,请继续。”他摊了一下手掌。
“但没有人能够否认,柴可夫斯基是俄国历史上所诞生过的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是整个古典音乐历史上,难以逾越的宏伟巅峰。很多时候,他的作品中都有一种静美的主旋律,这是他所独有的特质。”
“精巧的布局,繁复的层次。”
“他的音乐如花儿般缓缓绽放,波动转为流畅,再由流畅转为沉着,从不段干预,打乱秩序的狂野,造动,最后收为一体,变为哀伤的天鹅之死,哈姆雷特孤独的复仇。用极为私密的情感做为收束,而回归主题。”
安娜的眼神凝望着宣纸上缤纷的花叶,何花叶中央的那株巨大的紫色花树。
“在这幅画上,给我了相似的观感。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美术体验,所以我想到了柴可夫斯基的音乐。”
“我不得不说,能说出这种赏析评语的人,说自己对于东方艺术不够了解,未免太过谦逊了。”曹轩轻轻鼓起了掌。
伊莲娜小姐的目光扫过【顾为经】的名字落款。
“曹轩先生,如果我没料错,这幅画的作者,就是您口中的那位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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