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个群,把姜雪和孙婉莹的微信都拽了进来。针对这件事,我想大家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吃饭,当面聊。姜雪在群里回复,说自己下周末有空。于是我们暂时把时间定了下来,看看午休也差不多结束了,我跟孙婉莹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回办公室了。工位上,萧鸿渐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我桌子上养的一只斗鱼。讲实话如果不是他盯着看,我都快忘了我有好几天没喂过了。“萧总,找我有事?”我有点怯声,生怕他又提起昨天下午的事。然而萧鸿渐只是用手指轻敲着小玻璃盒子里的鱼,感受着斗鱼来来回回,跟他互动的过程。“这种,只能养一只?”他问我。我轻轻啊了一声,随即点点头。我说这鱼是涵涵之前幼儿园里拿回来的,老师问那些小朋友想养,主动举手带回家照顾的。斗鱼,顾名思义,放到一起就会各种撕咬,不死不休。别看他们长得如此华丽。“人也一样。”我不知萧鸿渐是否有所特指,如果是我之前从黄成漠得到的信息都是真的,那他或许是指自己出身的家庭吧。作为那种豪门贵胄里无名无份的私生子,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跟原生嫡系的兄弟姐妹们争取资源。黄成漠说他这样的人注定了冷血不择手段。而我,看不到那些,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些。因为我了解的萧鸿渐,就只是一个为了能让女儿得到治疗的可怜父亲而已。“我给桃桃养过一只仓鼠,也是幼儿园里带回来的。其他小朋友家里生的,一窝七八个。放在一起混养,不到一周的时候,被鼠妈妈吃掉了三个。”萧鸿渐看着斗鱼,自顾自说着话。光影从窗户照进来,让我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么悲伤的嗓音。仓鼠是一种低级的哺乳动物,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他们的的确确还保持着吞噬幼崽的野蛮行为。有说是因为沾染外界陌生气息,也有说只是带在基因里原始残忍,更有说法是母体为了保持足够的营养,吃掉那些体弱多病的,留下状态更好的。“用一个个体的生命,换另一个,在动物界就从来不会有人纠结这是否道德。”萧鸿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我不知道这些话他说给我听,究竟只是为了说给我听,还是为了听过给出一些回答反馈的。于是我就这样久久站在萧鸿渐面前,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他终于主动开口道:“那个孩子,她的父亲同意拔管放弃治疗了。桃桃明天一早就要接受手术了,所以接下来这一周,我都请了假。”“那,那真的是太好……”我很想说恭喜,可是我从萧鸿渐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完整的喜悦。也许是在为那个女孩唏嘘,也许是在为自己这段日子以来所有极端的手段愧疚,又也许只是在感叹动物与人类之间,或弱肉强食,或人肉取舍的区别。“我也不知道手术的结果会怎么样,医生说匹配节点在四个以上,是值得冒险的。而且,我真的担心桃桃等不了了。”萧鸿渐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我心为之所动,忍不住脱口那些安慰的话:“萧总,桃桃会没事的。一定会的。”“我不是在跟你emo。”萧鸿渐转过脸,一半阳光落在一半脸上。他饶有深意地看着我:“我是来跟你交代工作,因为我接下来至少一周不会过来。昨天开会说的事,你还记得么?”我闻言连连点头:“我知道,失乐园的项目我跟白芸会好好跟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