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装晕后,与温雨眠一路是被百姓们用菜叶和鸡蛋扔回侯府的。等一身狼狈坐在慈宁堂时,头发散乱,上面还有破碎的鸡蛋壳。嫌恶地让丫鬟收拾整洁后,魏氏坐在小桌旁边,一手抚着心口,一边怒道。“这群听风就是雨的蠢货,一两句话就被那姜琼月煽动,调转风向全冲着老身和侯府来了,真是荒谬至极。”说话间她捏了捏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不由大惊失色。将全部东西都倒出来之后才震惊道。“怎么回事,我的银票呢?怎么就剩这点碎银了!?”温雨眠唯恐魏氏责怪,用帕子捂着脸,半真半假地解释。“呜呜,还不是那群刁民,一拥而上的时候竟然顺手牵羊,要不是儿媳眼疾手快抢回来口袋,又叫人护着婆母先回轿子,只怕连这点都。。。”为了让魏氏相信,她还指指自己脏破的裙摆。“婆母您看,儿媳的衣服都被抓破了,幸好我们跑的快,不然妾身可有什么脸面再见侯爷,呜呜。”“一切都是那个小姜氏的错。”魏氏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她,自己堂堂一个侯府老夫人,怎么可能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不仅儿子没救出来,还既丢了脸面,又丢了钱财。看看拿出去时还好端端的锦盒,此时上面已经满是污迹。魏氏叹了口气道。“好在灵芝没被人抢走,让人清理一番,送到魏家老大人府上去,顺便再带一封我的口信,请老大人帮帮全儿。”钱花都花了,至少得让其有点作用才是。温雨眠看魏氏总捂着心口,于是建议道。“婆母您也别太生气了,身体要紧,灵芝挑两只好的给老大人送去,剩下的拿去小厨,您也该补补身子才是。”魏氏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正巧自己最近身上不怎么爽利,挥手叫来丫鬟,随意选了个盒子给她。“没什么胃口,就随便煲点汤什么的吧。。。”丫鬟上前正要接手。但因为盒子在拥挤间有些松散,一拿之下锁扣掉落,锦盒大敞,里面的灵芝随之掉了出来。丫鬟深知这东西的贵重,又赶上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唯恐被责骂。魏氏瞥了一眼掉出来的灵芝却是有些傻眼。“等等。”她拿起一截枯瘦的棕褐色菌柄,整个手都在轻轻颤抖。“这就是你说的雪域灵芝?”魏氏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扔在温雨眠的脸上。“你个瞎了眼的傻货,给老身好好看清楚,这。。。这。。。”她说着,就感觉胸口一阵郁结难受。“这根本就是压年的香菇!”“怎么可能!”温雨眠闻言也是不敢置信。等到她一脸惶恐地跪下,捡起那截因用力抛掷,菌柄同朵盖都分离开的“灵芝”仔细一瞧。可不是嘛。手里这个不仅摸上去松散软趴,完全不同于上好灵芝的木质化手感,就连颜色也是浅淡灰暗,半分漆亮的光泽都没有。虽说不至于是魏氏口中的香菇,但也绝对值不了上千两的高价。她们这是被那个药贩子给蒙骗了。“婆母。。。这。。。”温雨眠也没想到药贩子竟然会这么大胆,明目张胆地在买家眼皮子底下以次充好。而且两人也是凑巧,魏氏以为温雨眠会把关,而温雨眠认为魏氏肯定会过目。最后竟然除了头一回小贩给温雨眠展示的那只灵芝以外,剩下的货物在过手之后,居然谁都没想到提前打开锦盒检查一眼。现在发现也已经晚了。不说那小贩肯定早就已经拿了钱逃之夭夭,两人眼下就连出侯府的大门,都会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指着鼻子骂娘。魏氏高高扬起的手还没落下,人就真的因为气血攻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温雨眠这巴掌没挨上,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她连忙叫人拦下送往魏府的灵芝,这样的东西送过去,能办成事才怪。“老夫人中风,快去请大夫。”温雨眠一边说,一边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魏氏,对她房里的丫鬟吩咐道。“可偌大的侯府不能没人操持,本夫人身为主母,自当全权管理,你去将对牌、账本还有例银取来,全部送到我房中去。”侯府声名一落千丈之时,谢时越这几日在大理寺牢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蓬头垢面,连身上的外袍也被人扒了。只留下了亵衣亵裤,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蜷缩成一团。偶尔有人路过,谢时越立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飞扑到牢门边。“来人啊,来人!我现在还是圣上亲封的永平侯,京卫使司的官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捶打着栅栏。“来人,我要见陛下,让我面见陛下,下官冤枉!”“你喊什么喊!”牢头终于忍受不了谢时越的大呼小叫,一脚踹在牢门上,震得上头挂着的锁头都“哗啦哗啦”作响。“那陛下政务繁忙,是你想见就见的?”他没好气道。谢时越随即改口。“那钟询大人何在,叫钟寺卿来见我!”“嘿!”牢头见过讲派头耍官威的,但是还没见过谁敢在牢里还这么横的。“今天要是不给你小子点教训,看来本大爷不能安安生生轮值了。”说罢打开牢门对着谢时越就是一脚。谢时越当即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就吐在了牢头面前的地上。“你敢。。。殴打朝廷命官?”谢时越目眦具裂,腹中喉头都是一阵翻腾。“就你?还朝廷命官?真是笑死人了!”牢头哈哈大笑,蹲下身子用刀把戳戳谢时越的额头。“哎呀,又是一个看不清现实的。”他颠了颠那锁人手脚的铁链,继续道。“进到这里面来的朝廷命官十个老子能送走八个,你还在这狂什么狂?”牢头讥笑的声音惹来了旁边犯人的围观。但他依旧没有停下,继续讽刺道。“实话告诉你说,这次陛下震怒,亲自下旨将你革职收监,耍官威是不好使了,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这条小命,争取活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