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一跑,将现场不少杀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浓烟滚滚中,众人看不清晰,本能地以为有人驾马逃走了。手中的羽箭跟不要钱似的朝着月影绝尘的方向射去。不过月影可是万里挑一的战马,轻松就躲过了追随而来的箭矢。其中一个杀手问他的头领。“老大,人跑了,追吧!”头领点了点头,杀手带着手下就驾马冲了出去。留下头领看了看那被火围拢起来的树林,若有所思。“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把另外两棵树也给我点了。”手下得令后,把悬崖边上的林子全部点着。火势形成一个圈,不要说滚滚的热浪,就是浓烟熏也把人熏死了。只要有人还在火场之中,就绝对逃不开死亡的结局。耳边尽是树枝杂草被火烧的噼啪声,姜琼月跟谢吟一起捂着口鼻,慢慢退到悬崖边上。姜琼月有轻功在身,倒是不怕,但是谢吟一介书生,真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即便下面是湖水,也难免被山间的碎石划伤。可身后的火舌吞吐,见风而涨已经快要燎着两人的衣衫。时间已经不允许再做其他的考量,她拉起谢吟的手腕。“准备好了吗?跳!”半空中,一青一红两道影子迅速跃起而后朝湖面砸去。耳边是呼啸的山风,从未有过的失重感将两人包围。姜琼月努力调整着动作,余光往旁看去的时候,发现谢吟脸上也全无惧色。这人心理素质到底好到了什么地步,他是真不怕死啊。正想着,她就觉得谢吟的脸色一僵。“不好,看下面。”姜琼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山腰有一突起的巨石,位置刚好拦在两人下落的必经之路上。要是平时,姜琼月肯定自信能带着谢吟毫发无伤地躲过去。但现在两人都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要是再这么笔直的坠落,一定会被巨石锋利的尖角划伤。怎么办?她四处观察着有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尝试了几次伸手去扒够山崖调整方向,可皆因为下落的速度太快,不是看不清就已经迅速略过,就是松动的岩土一扒就掉,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人的重量。要赤手空拳地打架,姜琼月还能办到,现下却是真真没了招。眼看就要两人就要拍在石头上殒命的时候,谢吟轻轻唤了一句。“嫂嫂再抓紧些。”“啊?”姜琼月以为他终究是有些怕了,于是攥着他腕子的手又紧了紧。刚有动作,就感觉手腕处一疼,自己被他用力一扯,甩向了旁边的岩壁。这点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却足够她闪过那块挡路的巨石。但谢吟却因为这一用力,没控制好身形,后脑对准巨石就摔了下去。“谢吟!”他不要命了吗!但经过刚才这一甩,姜琼月距离岩壁倒是更近了一些。她来不及思考谢吟这么做的原因,脚在岩壁上借力一蹬,随着重力冲向马上就要头破血流的谢吟。细碎的石子顺着陡峭的岩壁掉在巨石上,又接着滚入下面波光粼粼的湖中。半山腰上挂着一青一红两个影子,远远一看好像翩飞的两只鸿雁。姜琼月的左手自小臂处已经高高肿起,但手还是紧紧抓着那清瘦如白玉的腕子不肯放松。“呃。。。”谢吟那如隆冬深湖的眸光深处,翻涌起汹流暗涌。“嫂嫂,你的手。。。”“你闭嘴。。。”姜琼月其实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抬头看了看那仓促之间,被拿来斜插入岩壁的羊脂白玉簪子,簪头还雕刻着繁簇的琼花。“我警告你别乱动,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她话音刚落,白玉簪子禁不住两人的重量断裂。失重感复又袭来,但没过多久,就跌入水中。“咳。。。”姜琼月没能及时屏住那口气,一刹那间,冰冷的湖水便无情地涌入了她的喉咙,让她猛地咳嗽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恐慌,拼命想要控制住那股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吸欲望。但随着胸腔中空气的逐渐耗尽,她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拖拽着下沉。四周的光线开始变得昏暗,她的视野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暗,如同夜色中无边的深渊。在绝望的深渊中,她的视线被自己的长发所占据,那些曾经柔顺的发丝在水中变得狂野,随着水流的波动而飘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正将其包围,仿佛自己正被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不甘心吗?有一点吧。但至少谢吟应该能活下去。意识消散前,姜琼月只感觉有一双濡湿的双唇贴了上来,血的气息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被送入胸腔。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眼前开始有一丝光亮。一双手稳稳扶在自己的腰间,慢慢向水面上浮去。冲出水面的瞬间,暖阳照得整个湖面翻起金光。姜琼月眼睛被晃得生疼,她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醒来时,只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头顶和身下都在晃动。绣娘看见姜琼月醒了,撩开车帘对着外面的姜怀礼道。“姜副使,姑娘她醒过来了!”行事的马车一顿,姜怀礼撩帘探进身来。“小七,你感觉怎么样?”姜琼月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被刀划过似的。半天才挤着嗓子吐出几个字。“我怎么在这。。。”姜怀礼把腰间的水袋解下来递给绣娘,绣娘用帕子沾了沾,先给姜琼月湿了湿干裂地嘴唇。凉意入口,姜琼月清醒了几分,见只有四哥和证人绣娘在旁,又忙问道。“谢吟呢?他同我一起掉下悬崖,现在是生是死?”姜怀礼皱了皱眉。“就是他把你送过来的,身上是有些擦伤,不过死不了。”听到谢吟还活着,姜琼月松了一口气。姜怀礼却示意绣娘先下车去,等到只有两人的时候,才小声对姜琼月道。“我不管你与谢吟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总之小七你听四哥一句话,以后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