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头阵,魏氏闻言也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假意拉劝。“算了,怎么说我也是婆母,不好跟小辈强求什么,真知礼孝顺像你家儿媳这般,那自不必说,若是碰上那不把我看在眼里的,就是用鞭子抽着,也管教不出来呀。”这话听在那位婶娘耳朵里颇为受用。她之前一直就看不上自己商贾出身的儿媳,平日里为了让别人高看一眼,教导最为严格。如今受了侯府老夫人的赞赏,自然得意非常。连带着身边的儿媳妇儿,被夸了也是一脸开心。受了鼓舞之后的婶娘,说话更加刻薄,把自己平时教育媳妇儿那点歪理全当了真理,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老嫂子你就是对小辈太慈爱了,该用鞭子的时候就得用鞭子,既然嫁到侯府,就得守侯府的规矩,若再不听话,单凭嫁进门三年无子这一条,就足够把她休回娘家!”姜琼月一听,这是打算饭前就把自己解决了,好一家人痛痛快快开席啊。行,自己奉陪就是。她清了清嗓音,语气不急不缓地说。“婶娘怕真是许久不与侯府联络,竟然不知我成婚后,侯爷就带着嫡子离京访医看病,三年未归,我要是在这期间有个一儿半女,怕才真是侯府的笑话,奉劝婶娘一句,外头的谣言莫多听,以免误信被人拿来当棒槌用。”“你。。。”婶娘哑言。魏氏心说这人真是没用,两句话就被小姜氏拿住了。倒是族长夫人冷哼一声。“哼,那善妒苛待的事,也只是传闻?”谢玉娇明白现在是自己站队表现的时候,立刻抢道。“诸位夫人不常住府上所以有所不知,我这位嫡母脾气可是大的很,明着就敢对爹爹大呼小喝,为了怕别人比自己更早生下嫡子,暗中还百般阻止纳妾,逼得廖姨娘接进侯府很久一直无名无分,没少受外人的白眼。”李夫人看了一眼谢玉娇,自己是妾室就同情别人家妾室,真是多此一举。不过她但不想插手侯府的事,乐得坐看好戏。谢玉娇见婆婆没说话,更加放心大胆起来。“她嫁进侯府三年无所出,就将怨气撒到我们当子女的身上,不仅克扣嫁妆,还缺衣短食,如今娇儿我有幸得到玉郎和婆母垂怜,脱离苦海,但我那可怜的弟弟。。。”她一边说一边好像快要落下泪来。“在小姜氏院里住了才不过一月有余,就饿瘦了一圈,这就是纯纯的苛待!”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话,望向这位准世子谢玉宏。谢玉宏年纪小,所以开宴前就先辈留在了后院女宾这里。只见他此时皱着一张小脸,确实不如之前圆润可爱。其实姜琼月只是改善了他喜食油腻的习惯,以健康的蔬菜居多,肉蛋辅助,丰富了菜式,营养可是一点都没落下。但这阶段的孩子本来长得就快,谢玉宏个子窜起来的同时,看起来就跟吃不饱饿瘦了一样。这话一出,在场的诸位开始不冷静了。要是单纯地不喜欢夫君纳妾也就算了,这苛待府中的嫡长子可是大事,还是她长姐的孩子。这小姜氏的肚量可真是比绣花针还小。而且在座的有不少也听过谢玉宏顽劣族学的事迹,子不教父之过,他玩物丧志,身为嫡母小姜氏的难逃罪责。姜琼月冷眼看着这些人,不发一言。直到外面响起一声柔和但明朗的质问,讨论之声才渐渐消停。“到底是母亲苛待,还是你谢玉娇贪得无厌!”众目睽睽之下,谢玉嫣搀扶着方姨娘,与桃姨娘三人昂首走入厅堂。她进门就往桌上拍了两张单据,继续道。“这是出嫁前夕,母亲为你我准备的嫁妆单子,诸位可以自行比对,她谢玉娇还要多上两套头面,何来的厚此薄彼和克扣之说?”“明明身为庶女,出嫁前在侯府已经有自己的院落,待遇比嫡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是因为母亲没有按照她的预想置办衣装,就一直怀恨在心,数次顶撞,这样的女儿,嫁出去是母亲脱离苦海才对。”谢玉娇见一向软弱可欺的谢玉嫣竟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气得脸色发青,怒目圆睁。“谢玉嫣你要反了不成,这么跟我说话?”谢玉嫣冷笑:“反?按年纪我为长,按辈分母亲为尊,是不是嫁去幸福窝几日,就惯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当了主母后,谢玉嫣也学会了一句话拿人命脉,堵得谢玉娇无法反驳。果然就见李夫人脸上也带了愠怒。这个蠢货,自己找骂还非要带上她李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坐下。”谢玉娇顿时不敢再吱声。桃姨娘趁这个空档也道:“侯爷刚刚回府之时,夫人身体抱恙,唯恐不能侍奉侯爷周全,主动找老夫人说明,抬了奴婢这通房为妾,如此贤惠多思,又何来善妒之说呢?至于廖姨娘。。。”她睨了一眼谢玉娇。“当初是以医女的身份进府,却不知自爱,对侯爷百般勾引被府里人发现,主母仁慈赏她一口饭,不然就凭她这等下贱坯子,乱棍打出侯府也不为过。”在场的各位夫人,谁家后院没个妾室通房,要说最反感的,绝对要数院外边的女人。惯会用些狐媚子妖术魅惑男人,还自命清高,妄想有一天取代正妻的位置,真是痴人说梦。听说廖姨娘这般行径,又都有所改观,觉得姜琼月真是好脾气,这都能忍得了。要是换了别的院子,早就打死了扔出去喂野狗了。姜琼月向三人点头致意,又来到谢玉宏的面前。“你怎么说?可同意刚刚谢玉娇的话?”谢玉宏想起之前娘亲廖碧儿的交代。只要他承认谢玉娇所说是真,爹爹娘亲还有他,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是为了这个达成目的,就要说谎吗?“我。。。我。。。”他不敢去看姜琼月的眼睛,却能感觉到那落在身上的目光,没有逼迫和要挟,一如往常她问自己早饭吃什么一样。魏氏看他这副模样,以为是被欺负狠了,不敢当面违逆自己的嫡母。走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鼓励”。“宸哥儿别怕,有祖母和族长夫人在这,你就照实说,小姜氏不敢拿你怎么样。”谢玉宏小手紧了紧,掌心里握着的,是姜琼月第一次送给自己的彩羽毽子。虽然被廖碧儿弄坏了,但毽子托他还留着。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抬起头道。“母亲对我很好,你们不要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