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心地扶着魏如烟坐下后,魏如烟才缓慢地摇了摇头。“我并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兴许是我身子羸弱,再加上上次落了水才变成这样,我自小身子就不好,许多郎中都说我命短……”“胡说,如烟!定是那些郎中胡说来吓唬你的,你怎能相信呢?鹤神医就在这里,一切让鹤神医看过了再说。”魏青棠执意要鹤神医给魏如烟看诊,她才不信前段时间还活泼开朗的表妹是什么命短的人呢。魏如烟叹了口气,神色晦暗。“唉……表姐,你这又是何苦……”“什么苦不苦的,身子不舒服就该看郎中,如今鹤神医我是请来了,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实在是扭不过魏青棠,魏如烟只得同意了。“如此,就有劳鹤神医了。”语罢,不等司长鹤开口,魏如烟就伸出了手,拉起衣袖露出瘦削的手腕枕在茶桌上。司长鹤没说话,伸出三指放在那手腕处,鼻尖处传来一缕浓郁的香气,便又垂眸看了一眼魏如烟腰间的香囊。司长鹤诊脉的时候,云瑶在一旁看着。那魏如烟就连坐在椅子上,都是弱柳扶风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她虽不精通医术,但一看就知道这人身子不好。具体是怎么不好,那就不一定。片刻后,司长鹤收回了手。“不过是气血两虚,吃些补气血的,慢慢养着,便会好起来。”魏青棠惊讶地看着司长鹤,“只是气血两虚吗?气血两虚怎么会身子那么弱?鹤神医,你要不再多看看?”“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司长鹤拧眉,他怎么越看这个魏青棠越不顺眼?他的艺术,不夸张地说,当今世上,他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烟她的身子太……”“表姐。”魏如烟站了起来,轻咳一声,打断魏青棠的话。“出来了这么一会,我很累,我先回去歇着了。”不等魏青棠说话,兀自谢过了鹤神医,便退了下去。走下台阶的时候,身子还一晃,险些摔到。看得魏青棠心一揪一揪的,“鹤神医,你看看,你看看,这人气血再怎么虚,能虚到这种地步吗?这连路都走不稳了。”“确实是气血两虚。”司长鹤再次给出结论。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他的诊断绝对不会出错。这时,一直观望的云瑶也开口道:“青棠,鹤神医说的没错,魏如烟确实是气血两虚,不过,是重度亏虚。”尽管云瑶也这么说,魏青棠心里还是疑惑。“可是,表妹在府上,府上的膳食都是一等一的好,补品更加是每日不间断,实在是没道理气血两虚,再说,我和表妹吃的差不多,你们看我像是气血两虚的人吗?”说着,魏青棠还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白里透红的脸气血很好,更别提还有一脚就差点把鹤神医踹断骨头的力气。怎么看,魏青棠都不可能是一个气血两虚的人。云瑶刚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你是说,魏如烟每天吃的和你的是一样的?”“对啊。”魏青棠点点头。云瑶又问:“那她每日都做些什么?”“每日……”魏青棠想了想,“落水之前,她时常和我一起去街上闲逛,逛累了就回府上歇息,落水之后,她似乎从未出过门了,就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踏出去,可能,是因为身子不舒服的缘故。”“气血两虚,不爱动很正常。”鹤神医补充道。云瑶心里了然,站了起来。安慰道:“既然鹤神医都说了是气血两虚的原因,那就给她吃些好的补品,说不定就会慢慢好转。”魏青棠看向司长鹤,不死心地再问道:“鹤神医,只要我给如烟吃补品,如烟就会好起来对吗?”“是。”司长鹤应声。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她不作死。魏青棠松了一口气,只吃补品就能好,那还不简单?她家多的是补品,每日让人给表妹送过去就是。“那么,多谢鹤神医,不知鹤神医是如何收费的?”魏青棠说着,已经掏出了自己的小钱袋。鹤神医瞥了一眼那纹绣着海棠花的钱袋,淡声道:“一百两银子便是。”“好。”魏青棠打开钱袋,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给你。”司长鹤也不客气,当即收了银票放好。云瑶收回打量院子的目光,笑道:“青棠,我看你家挺大的,要不带我逛一逛?”魏如烟并无大碍,魏青棠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又恢复之前轻松自在的模样。听云瑶这么一说,当即就挽住云瑶手臂笑了起来,“既然瑶瑶都开口了,那我当然是荣幸至极呀!”说逛就逛。硬生生逛了两个小时,除了祠堂没去,魏家是逛了个遍。云瑶和魏青棠告别后,出了魏家,又走远了些,这才忍不住活动了下小腿。咕哝道:“一刻不停地走了两个时辰,我腿酸得不行。”司长鹤回头看了一眼魏家的牌匾,魏家虽然装潢简单,但面积是实打实的大。“别说是你,两个时辰走下来,我这腿都有些累,说吧,有没有发现什么?”他可不信小瑶瑶是闲来无事才逛的魏家。“果然还是三哥了解我呀!”云瑶打了个响指,露出笑容来,“我确实觉得魏如烟的情况有些古怪,这才要看看魏家是不是有问题,不过,这魏家还真是没问题。”“这么说来,魏如烟的事与魏家无关。”云瑶点点头,“初步来看是这样,很有可能是魏如烟自己有问题。”“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气血两虚到走路脚步都虚浮的的地步,本就不大可能。”司长鹤道。这也就是为什么魏青棠质疑他的诊断的时候,他并不很生气的原因。“不仅如此,她身上奇怪的地方还不是一点两点。”司长鹤问:“怎么说?”云瑶答:“第一,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司长鹤点头,“确实,若非我俩嗅觉异于常人,怕是闻不道,那点血腥味,几乎都要被魏如烟身上香囊的香气盖了过去。”“一个身子百般不舒服的人,竟还有闲情雅致佩戴香气浓郁的香囊,这便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云瑶眸子幽幽地望向前方的街道,夕阳的余晖血一般的红,洒在青石板上,像是淌了一地的血。她缓缓启唇:“魏如烟,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