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眷走了出去,刘时章转身要将书房门合上时,突然道:“父亲,要不然我们往北走一走?”
大梁曾有官员投奔北齐……
大梁也曾有读书人落榜之后,一气之下往北齐做官。
这些事两国心知肚明,谁也不曾拆穿。
刘知府淡淡地道:“你猜贺檀在哪里?”
贺檀去了北边,胡通判带人追了过去,却一直没有消息,八成是被贺檀抓了。
如果他们北上,必然会有大军在前面等着他们,再加上后面的追兵,他们不可能顺利逃脱。
王晏早就算计到这些,堵死了所有的出路。
刘时章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中归于安静。
刘知府抬起眼睛,其实禁军可以先来大名府,再去兴仁府,之所以在兴仁府逗留,是给他留了机会保住脸面。
他为大梁立下赫赫军功,不想最终没能有个好结果。
刘知府从暗格里拿出只锦盒,缓缓抚摸着锦盒上繁复的花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方砚台,不过将砚台拿出来,下面放着一颗药丸。
刘知府几乎没有犹豫将药丸送入口中。他必须死,否则不光是被捉拿下狱会颜面无存,而且……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禁军没有直入大名府,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谁叫他知晓的太多……
人算不如天算,如果再晚些日子,就算被王晏查出什么,他也能设法脱身。
可惜现在……不行。
刘知府感觉到肚腹一阵疼痛,他死死咬住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只手抠着椅子的把手,在上面留下抓痕。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是刘时章去而复返,他担心父亲,但不敢贸然再进来,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发现屋中一直没动静,这才又推开门。
结果看到的就是刘知府面容扭曲的模样。
“爹。”
刘时章大喊一声上前,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刘知府身体抽搐,眼神涣散。
“等……”
刘知府最后说出一个字,然后再也没了动静。
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刘时章无心去思量,反而放声痛哭起来。堂堂府尊,还没等到禁军来到大名府就自戕了。
桌子上,还留着刘知府写的认罪劄子。
自觉愧对官家,唯有一死。
刘知府这么一死,刘家彻底没有了希望,刘时章止不住眼泪,因为失去了父亲,也因为刘氏就此倒了。
听到动静,刘夫人和刘二娘匆匆进门。
当看到躺在地上的是父亲而不是大哥,刘二娘脚一软差点就摔在地上,大名府出事之后,她也担忧、害怕,却一直觉得有父亲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她真正感觉到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