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意面色微沉,便把小璃递给明玥,可小东西紧紧巴着她不放,还冲明玥吼,奶凶奶凶的。宋暖意把它交给知秋,它也不肯,也放不下来。她无奈,只好让下人帮自己换衣服,随意挽个发髻,拿些包子、糕点,带上小璃。伯爵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坐着顾青大伯二伯,一辆是顾青母子。宋暖意姗姗来迟,顾青并未上车,站在路边等。原本他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但一见到宋暖意,心里只剩惊艳。她一身天青色衣裙,脸上脂粉未施,头上只斜插着一支玉簪,分明穿得素净,气质也偏清冷,却让他觉得妩媚勾人。他的语气甚至透着几分关心,“怎的这般迟?”“起不来。”宋暖意没好气地摞下一句,也无视他的搀扶,上了马车。听见顾青对两个丫鬟说“你俩无需跟来”,她心头越发堵。接着有人来抢她手里的小璃。她一看,居然是贺嫄,真的被气笑了。狠狠拍掉贺嫄的手,她推开正要上马车的顾青,便下了车。“宋暖意!你又在闹什么!”老夫人气得半死,出门办事最忌讳有阻碍,预示着不顺不吉,这小贱人居然下车!顾青让车夫等等,他也跟着下去,“宋暖意,上车可好?”宋暖意微扬下巴,“要嘛贺嫄滚下车,要嘛我不去了。”这副骄纵的小模样,顾青反而很受用。从前她太寡淡,死气沉沉,十足的深闺怨妇,他不喜欢。他觉得女子是该有些小脾气的,比如贺嫄。但这人耳边变得鲜活有趣,不声不响便骑马去龙盘山救了上千百姓,也很好,巾帼不让须眉。现在的她,能勉强配得上他了。可她也爱惨了他,总吃嫄儿的醋,也让他头疼。她为何就不能如嫄儿那般大度些?“顾青。”贺嫄利落地跳下马车。顾青忙伸手扶她,“嫄儿,你怀有身孕,当心些,不能总这么毛毛躁躁的。”贺嫄小腹微微凸起,“我没那么娇贵,不像某些人骑个马跑个二百里,便要歇好几日。”宋暖意挑了挑眉头,特么的人身攻击是吧?“是人都会受伤会痛,除非不是人。”“呵,你不用句句呛我,连与我同坐辆马车你都做不到,你以后怎么跟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贺嫄满眼的轻蔑,“你若再这么善妒,我只能让顾青休了你。”“好呀,你让他休,我正好去告个御状他卖妻求荣……”顾青一把捂住宋暖意的嘴,有些紧张地四处望了下,而后瞪向贺嫄,“在这关键时刻,你刺激她做什么?回去!”贺嫄面色不好看,“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借钱那么大一件事,为何不让我去?”宋暖意笑了笑,“你是小妾,不,你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呀,冯掌柜不会想见到你吧。”“你!”贺嫄气白了脸。她不在乎什么身份,可总有人时不时拿这个刺她,实在可恨!“嫄儿,世人愚昧庸俗,无需与他们计较。你先回去,等此事了了,我便去寻你。该是你的,我都会给你的。”顾青温言软语地哄着,贺嫄脸色才缓和些。“那你让她把雪狐给我。”顾青看向宋暖意,“意儿……”“这是国师的宠物,你也配?”宋暖意翻个白眼上车。贺嫄不甘心,伸手拦她,“宋暖意,你借我抱抱,国师他不知道的,过两日我还你。”雪狐是祥瑞,她真想摸一摸,给自己带来好运!宋暖意眼珠子转了转,“好呀,你接着。”贺嫄伸手过来。宋暖意捋了下小璃的毛,把手里的两根毛拍在贺嫄手掌心,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抽了贺嫄两巴掌。贺嫄懵了,脑袋嗡嗡响,顾青也一脸不敢置信。“宋暖意,你敢打我!”贺嫄尖叫,抬手要打回去,却被顾青握住了手腕骨,“别闹了!”贺嫄气疯了,“我闹?她打我你没看到?”宋暖意笑眯眯的,“国师说了,谁让小璃掉一根毛发便提头来见,你弄掉了两根,我只是打你两巴掌没要你的命,对你算仁慈了。”“你个贱人!”贺嫄看不得她洋洋得意的嘴脸,朝她扑去,“我杀了你!”“好呀,你来。”宋暖意往前跑,朝她勾勾手指头,“你来抓我呀。”她笑声清越动听,动作调皮,顾青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但他看向贺嫄,本就不太出色的五官有些狰狞,跑得也笨拙,乍一看,与那些市井泼妇相差无几。她还嘟嘴,那被打得有些红肿的唇像两根肥肠挂在那儿,心头越发不喜。他皱眉,上前拽住她,“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路人都在看热闹!”“我被打你不心疼我,你还嫌我丢你脸!去死吧你!”贺嫄气怒交加,扇了他一巴掌,哭着跑了。顾青震惊在原地,面对路人的窃笑,他越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宋暖意乐呵呵上了马车。老夫人在骂,“嫄儿也真是没教养,当街骂人打人,还咒你。等回头我非逮着她学学规矩不可。”顾青破天荒的没反驳这句话,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眼眸阴鸷,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意儿,你也有错……”老夫人巴拉巴拉一顿教训,宋暖意坐到马车最里边,闭目养神,全程装死。再次见到冯更年,宋暖意还是被他惊艳到。他一袭青衣,出尘脱俗,清风霁月,宛若神仙下凡。略显忧郁的双眼看谁都冷冷淡淡的,眸光仿若藏在云雾中,雾蒙蒙的,看不真切他的什么心思想法。他整日待在充满铜臭的银庄,却丝毫不沾市侩,清冷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真乃奇人也。顾青也生得一副好相貌,但站在他跟前,总觉得逊色几分,大概是他太干净了。顾青也讨厌他,分明是个以色侍人的下贱货色,装什么清高。这种憎厌,在他见到冯更年躬身认真而专注听宋暖意讲话时,达到了顶峰。他拉宋暖意的手,用力拽到身后,“意儿,晚些再与冯掌柜聊,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