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情不自禁用力,声音也沉了下来,“什么话?”他最近的确联系不上薄英范。薄宴礼完好无损回来,说明两人的计划失败了。他突然消失,难道是去哪避风头了?“薄英范因为陷害薄宴礼一事,入狱了,终身监禁。”宁栀柔吐字清晰。各种缘由,她能猜得七七八八,沈父常年身居高位,想必也能明白她的意思。薄家的事被薄宴礼全面封锁,知道的,只在少数。沈父额头蹦出几条青筋,“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您别问我,当初二位合谋的时候,我可是一丁点儿都没参与其中,现在出事了,薄英范想让你出手,把他弄出来。”宁栀柔欣赏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美甲,“哦对了,薄英范说,他手里有您当初暗害薄宴礼的证据,若是不帮忙……”那就鱼死网破。最后一句,点到即止。沈父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险些拿不稳手机。但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哼,薄英范敢威胁我?区区一个薄宴礼,能对沈家怎么样?”说罢,他直接挂断电话。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宁栀柔嘴角弧度放大。她可是清晰地听到了一丝慌乱呢!沈父胸腔剧烈起伏着,久久不能平复。他起身在书房缓缓踱步,脸上却是难掩焦躁。薄英范消失竟然是被薄宴礼送进监狱了?若是他拿到证据,只怕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沈家!他绝不能让薄英范把沈家拉下水!“吱呀——”书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缝,沈父循声看去。沈瑶手里端着莲子羹,抬眼对上自己父亲满脸忧愁,不由得泛起阵阵心疼。她关好门,快步上前,将手里的羹碗放下。“爸,出什么事了?”沈父满脸慈爱地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别过身去,不知道该不该说。薄宴礼退婚后,沈瑶一蹶不振,后来他处理了薄家,又安排了心理咨询师来家里,总算是把从前那乖巧懂事的女儿找回来了。如今还是因为薄宴礼的事,没能斩草除根,即将牵连沈家,他该何去何从?父亲的背影是那样孤寂。沈瑶走到近前,直视着他,“爸,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难道你有其他继承人了?”她半嗔半怒,眼底却满是心疼。沈父连忙转身解释,“别胡思乱想,来,坐下说。”沈瑶点头,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她抬手给沈父斟茶,举止优雅,令人赏心悦目。“瑶瑶,是爸对不起你!”沈父心中涌起一阵愧疚。薄家和沈家原本门当户对,但薄家这些年在薄宴礼的领导下,已经超过了沈家。这也是为什么薄英范来找他谈合作,明知风险极大,他还是做了。可现在,只怕薄宴礼绝不会善罢甘休。沈瑶弯了弯唇,“爸,你又在胡说,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扰?”“唉……”沈父又是一声长叹。瞒不过,他索性和盘托出。从他报复薄家,到薄英范找上门,全都和盘托出。当时他只派了车队截杀薄宴礼,对后来薄英范又安排了一波杀手,还有狼群的事一无所知。沈瑶得知事情经过,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爸,你就是太着急了,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沈父蹙眉,不解的看着她。沈瑶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慢悠悠开口:“爸,薄英范被判处终身监禁,想要捞他,中间层层叠叠,做不好,那可就是搭上沈家全部。”“但现在薄宴礼即便是知道我们对他下手,即便是拿到所谓的证据,也不能无凭无据对沈家下手。”“明的不行,来暗的,咱们沈家难不成还真怕了他?”这话让沈父眼底猛地迸射出奇异光彩。虽然沈家不比薄家,但沈家要是倾尽所有,也足以让薄家掉一层皮。他倏地一拍大腿,朗声大笑起来。沈瑶在家中休养的那些日子,已经彻底放下了薄宴礼。现在两家是敌人,薄宴礼,准备好承担我的报复了吗?父女二人在书房好一番谋划。只要薄宴礼敢出手,他们就敢让他有来无回!沈父热泪盈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老了,脑子转得也没那么灵活。“瑶瑶,你长大了。”沈瑶笑笑,把温热的莲子羹送到沈父面前,“爸,以后这些事,别瞒着我,我跟你一起面对。”“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另一边。接完龙慕安的电话,宁时鸢心中像是长出了一根刺,怎么都不舒服。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薄宴礼也没了继续的兴致。随手抽过床头柜上的湿巾,替她仔细擦拭干净后,这才重新把人拥进怀里,“在想什么?”宁时鸢紧锁的眉稍稍舒展,“刚才龙先生的电话……”“有什么不对吗?”宁时鸢“嗯”了声,“他问我,是不是真的答应回龙家认亲?”薄宴礼面色骤变,宁时鸢与龙家的瓜葛,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他们明知道宁栀柔是假的,还把人领回龙家,现在又闹这一出,想干什么?他小心翼翼询问,“你要回去吗?”宁时鸢打电话时他没听到这一句,想来龙慕安自己也觉得十分荒唐,主动岔开了话题,却被她给记在心上了。“当然不。”她语气决绝。“你打算怎么做?”“跟他说清楚。”宁时鸢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认亲的事是龙家的执念,却不是她的。在她和母亲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现在母亲死了,仇也报了,她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龙家却突然冒出来要她回去,多么可笑?薄宴礼沉默着,给她无声的支持。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分。她找到自己与龙慕安的对话框,手指翻飞,打了一句话,按下发送,心中瞬间松快不少。如果不是因为龙慕安很懂金融知识,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