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化,令红梅感动又惊喜。她走进了屋子,站在屏风外面问:“小姐需要什么?”苏映安道:“你今夜睡在外间榻上吧,同我说说话。”红梅应下,很快去外面安排了今晚上的事宜,然后立马就回来了屋子里面,在榻上睡了下来,陪着苏映安。“小姐,你想说什么?”她听着屏风后的寂静,也不知道苏映安究竟睡没有睡,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苏映安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就……说说你,说说你跟小芹,还有你的家人。”红梅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想听自己说这些,但也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开始说了起来。她跟妹妹都是侯府的家生子,按理说,就算是父母到了一定的年限,可以兑了良籍离开了,她跟妹妹也永远是侯府的下人,若非主子松口,她们也不能轻易离开。在侯府做事,对于小门小户的下人来说,或者是连温饱都难以保证的穷苦人家来说,那是一件美差。可只有侯府的人知道,自从侯爷死后,侯府每况愈下,主子们对待他们越发严苛不说,就连吃食都变的越来越差了,更别提还有每月的月钱也少得可怜。好在小姐将她和还有她的家人都给救了出来了。红梅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床上的苏映安,始终没有说话。红梅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吹了灯,拉上绵衾也睡了。然而,苏映安此时正睁着眼睛,看着床幔上映照着的烛光暗下来,她的一颗心也就暗了下来。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心情。谢景辞有没有养外室,说起来,这件事情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从知道了他养了一个外室之后,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愤怒的感受就涌上了心头。她想起了昨日傍晚时候,他们撑着伞在甲板上,谢景辞竟然还伸手触碰了自己的面颊。那时候的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做出来了那样的举动来?苏映安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一切的事情,她都想不通。自己是一个休了丈夫的女子,还怀着孩子,回了娘家。这一切说起来,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应该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但谢景辞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任何一瞬异样的眼光,更没有说过那些别人经常说的话。甚至,他还以为自己在从侯府回来之后,受到了欺负会难过,主动找到了自己,想要安慰自己的情绪。然而这一切的事情,都基于他有一个外室的事实上。苏映安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整夜都辗转难眠,闭着眼睛,出现的便是昨日在雨中的场景,而睁开眼睛,又开始心烦意乱。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苏映安才睡着。中午时分,她起床之后,红梅送来了一张帖子。“谁送来的?”苏映安一边喝粥,一边拆开了帖子的信封。里面的字迹她十分熟悉,刚看见,便沉下脸色,将帖子放在了一边。红梅小心翼翼回应:“是摄政王府送来的帖子,那侍卫说,王爷吩咐了,务必要将这份帖子送到小姐的手中,要小姐亲自过目。”苏映安淡淡道:“人走了吗?”“还没呢,”红梅说:“那侍卫好似就等着小姐回信呢。”她说:“告诉他,我没有空闲,要在家中养胎。王爷的事情,我改日有空闲了再说。”红梅应声,去府门口,将小姐的话传到之后,那侍卫脸上露出了相当为难的神色。“姑娘能再劝劝你家小姐吗?”红梅看着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劝什么劝?王爷是想要约小姐出门去?做什么?既然都已经养了外室了,何必再来找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即便是休了丈夫,也很珍贵!王爷又怎么样?王爷就能这样作践人了?你快回去,将我家小姐的话带到便是!”侍卫愣了愣,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句好声好气的乞求,怎么就惹的这小丫头这般生气了?“不是,姑娘,你误会……”然而还没说完,红梅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侍卫下意识想跟上去为王爷解释,但门口的苏府护卫拦住了他。这两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这毕竟是苏小姐的家,王爷交给他的任务再重要,恐怕也不能惹到了苏小姐。侍卫只能退下了台阶,满面无奈地转身离开了。这可要怎么交代啊。院子中。苏映安问:“话带到了吗?”红梅点头,气呼呼地说:“那侍卫还说要奴婢再好生劝劝小姐,奴婢给她骂走了。”她侧目,看了红梅一眼,忽然勾起了唇角:“你还会骂人?”“可不是,只要是让小姐不开心的人,奴婢都要骂!即便是王爷,又如何?也没有小姐在奴婢的心中重要。”苏映安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心情,便因为红梅的话语开阔了许多。她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开心了?你可不要骂错了人。”红梅道:“自从昨日小姐从那两个丫鬟的口中听见王爷的消息,就一直不开心到了现在。昨晚上还有今天中午,小姐都没有吃到多少东西,奴婢担心您。”“没事,也没什么会让我不开心的。那是谢景辞的事情,跟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看吧,小姐说起王爷的时候,神色又垮了一些。红梅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小姐,您真的相信那些传言吗?奴婢觉得王爷不像是那种会痒养外室的人呢。”苏映安瞥了她一眼:“你又知道啦,那你刚才骂王府的侍卫做什么?”红梅撅着嘴:“但是既然有这样的传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定也有点什么问题在里面。”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苏映安不说了,红梅也就翻了篇过去,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摄政王府。谢景辞下朝之后,便直直回了府上,找来早上去苏府送帖子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