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胡说八道,府医诊断过了,是真的有了身孕。”她哦了一声:“那她还去画舫,那里能住的好吗?也没有几个人伺候,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吧?”老夫人想起云吟,派人又去租了一架马车,“跟上她们,让云吟坐上马车。”她也是从儿子口中知道云吟也有了身孕,还找人算过,是个男孩,所以才这般难得对云吟发了善心。相比起苏映安,肚子里面也不知是男是女,老夫人自然更加关注知道了性别是儿子的孩子。她对苏映安没有了那么多的热忱,所以今日答应得那样爽快。苏映安的孩子若是没了,云吟都还有一个呢。反正疼的又不是她。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说:“她要去就去呗,到时候孩子没了,我才有的话跟她说呢。”没有了方才关心的一半,反倒全是落井下石的意思。画舫。苏映安下马车,看见云吟也乘坐了一辆,没去问,就有车夫来说:“那是老夫人雇的的,说云吟姑娘休息好了,才能将少夫人伺候的更好。”看来那老东西也知道云吟怀孕这事了。她不甚在意,假意让人将自己的两包衣服拿上画舫,又安排云吟去做事了。剩下的东西,苏映安叫人将马车赶去了通安巷,她本人也去了。绿枝去了书肆。刘忠早早地等待在了院子,苏映安到了之后,他们便将东西搬了进去。院子有地下室,连同卧房的床下。只是客卧房床下的木板是从上面锁上,还铺了一张波斯地毯,谁也想不到那里有出口。苏映安清点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又让刘忠将自己的动作封好,垫上了干草与防虫蛇鼠蚁的药草,才让他们离开。从侯府搬出来的东西,她也跟楚卿卿留下的几个姑娘,一起收拾好了。这院子,逐渐有了生气。红菱也不在画舫做事了,整日就在楚卿卿所在的院子教人识字。只是她能教的也都教完了,总担心自己没有了作用,苏小姐会将她给丢了……但今日,苏小姐竟然找到了她。“日后你就来我的院子的伺候吧。”一句话,仿佛如天籁之音。红菱感激涕零,“多谢苏小姐,奴婢日后再也不会做糊涂事了。”她是真心感激!红菱想通了,虽然当初是苏小姐主张将自己发卖,但若不是云吟那个贱人出卖背叛自己,自己也不会落得那般田地……归根结底,都是云吟害得!苏映安道:“过几日红梅也会来,你确实应该跟着她好好学学规矩了。但不是侯府的规矩,是苏家的规矩。”她嘴角噙着笑意,红菱看的眼神有些恍惚。如今自己算是苏家的人了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看苏小姐对绿枝,以前对云吟那般好,她一直都很羡慕。“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苏映安点了点头。她就这样搬出来了,后面几日,陆陆续续也搬出来了一些东西。她表面住在画舫,实际住在通安巷中,日子比想象中惬意。绘椿也将银子送到,回来了好几日,帮着苏映安将小院布置的无比雅致又舒适。这之后的一个月,书肆跟画舫的经营蒸蒸日上。有时候苏映安在画舫,有时候在书肆,也有时候,她在自己的恒园待一日,看书写字作画,不为生意所烦恼。绿枝守在书肆,绘椿则在画舫,红梅和红菱陪在她的身边,日子倒也不算寂寥。云吟有什么小动作,苏映安也能及时知道。每日云吟回去侯府的早,绘椿说的小姐在书肆要晚些回画舫休息,她也就信了。偶尔苏映安在画舫的时候,也会出去逛逛,就算云吟走之前都没有看见她,也不会怀疑她根本没有住在画舫。毕竟她偷偷去下面一层的屋子看过,里面确实是苏映安的东西,也有人住过的痕迹。这日,红梅给苏映安研磨,问道:“小姐不告知苏府一声有身孕的事吗?”这一个月,侯府已经给苏家送过几次信了,但都被苏映安安排的人拦截了。她勾勒线条的手腕摆的流畅,缓缓开口:“不必,如今还不太稳定,等稳定了些再告诉我爹娘。”还要告诉他们真相,侯府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个孩子的真实来历。她不想欺骗自己的父母,毕竟,若是叫他们知道了,又会一趟一趟地送好东西和银子去侯府。红梅应声,没再询问。苏映安做完画,让她搭在竹架上晾干。“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把你妹妹也接出来。”红梅眼圈发红,哽咽道:“多谢少夫人。”红菱提醒道:“红梅姐姐,你又唤错了。”苏映安笑笑说:“没事,如今你们什么心,我都明白,偶尔口误无所谓,只要心是想着我的,一切便都好说。”红梅本就敬佩她,如今受了恩惠更是一心一意为她。红菱更不用说了,不敢再有别的心思。“今日吃清淡些吧,我看绿枝嘴上被火气冲了疮起来,喝水都喊疼。”摘菜的红菱点头:“好,听小姐的。”苏映安坐在院子里面,看着自己被风吹动的画作,有那么一瞬间想,若是这一辈子都这样悠闲自在也足够了。但很快念头一闪而过。因为侯府一日过得安生逍遥,她便一日不可能放下仇恨。晚点时候,绘椿和绿枝结伴回来。绘椿就住在旁边院子,自从苏映安搬来这里,她便日日都陪着苏映安了。在这里,只要是苏映安心中没有隔阂的丫鬟,便都是直接跟她同桌吃饭的。绿枝和绘椿是习惯了,毕竟以前小姐未出阁的时候,她们也这样跟小姐吃过饭。红梅和红菱却无比羡艳和拘谨,她们可没有跟主子同桌吃饭过。但后来,也就逐渐能放开了,只是尊卑不忘就行了。苏映安是个好心的。红菱和红梅私下这样说。红梅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红菱也很感激苏小姐的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