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没有打断他,只是随着他的叙说,喘气越来越粗。
“最后,村长来写了买断文书,竹哥儿是五两银子买断的,以后和他白家一刀两断,再无干系。”赵仁一边偷偷望着胡秋月,一边说道。
五两银子买个哥儿,实在太贵了,他怕老丈母骂他。
胡秋月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道:“白大毛个黑心种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把竹哥儿作贱得连畜牲都不如!竹哥儿在他家做牛做马,挨打挨骂,挨饿受冻,最后竟然被卖了,还光溜溜的净身出户!”
她越说越气,气得压着嗓子把白大毛臭骂了一顿。
她享过福,也吃过苦,活得通透。
如果是一般的无知村妇,拿着正主儿没办法,只会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
她却明白得很,这件事不是白竹的错。所以只骂白大毛,半点不怪白竹。
只是凭空多花了二两银子,实在心疼得紧!只得大骂白大毛出气。
骂了好半天,终于出了恶气,慢慢平息下来道:“买断了也好,一了百了,再也不用见白家的黑心种子!只是,你们哪里来的二两银子?”
“接亲的几个人凑的,我身上有一两二钱银子,其它的是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凑的。”说着,他把具体的哪个人凑了多少钱仔细的告诉了胡秋月。
这些账不能乱,后面都是要还的。
“嗯,我知道了,这些账只有慢慢还了。”胡秋月叹了口气,这次娶亲拉了一屁股饥荒,前账未了,又添新债,不知道何时才还得清。
“娘,你也不用着急。鸣曦成家了,竹哥儿勤快得很,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帮衬着,慢慢还吧!”赵仁安慰着老丈母。
“嗯,你和红柳帮了太多了,借你的银子让鸣曦两口子慢慢还你。”胡秋月并不赖账,先给他吃个定心丸。
“我的不急。家里吃饭的人多了,过几天让鸣曦跟着我走一趟货吧。”赵仁虽然是个女婿,却像个儿子似的替他们家操心。
“他们才成亲,过半个月再说吧。”胡秋月心疼儿子,十几岁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好不容易成个亲,被窝还没捂热就要出门,她也不忍心。
两人商量定了,打开门出去见其它三桌都收好了,只剩下一桌汉子还在拉着张鸣曦喝酒。
赵仁过去一看,张鸣曦明显喝多了,脸红通通的,舌头都大了,神志倒是还清醒。
他忙拉过张鸣曦,对着众人连连作揖,嘴里说着好话:“各位,各位,谢谢你们看得起,鸣曦酒量浅,不能再喝了,谢谢,谢谢!”
一边说,一边让他们继续尽兴,拉着张鸣曦慢慢往后退。
宴宴拉着白竹跟着慢慢后退,往新房靠近,快到新房门口时,宴宴拉着白竹一个箭步蹿进新房,关上房门,拉上门栓。
宴宴拍着胸脯笑道:“好了,你进来了,他们就不会缠着哥喝酒了!”
顿了一下,又道:“这些汉子喝起酒来真怕人,没完没了。”
其实这时候的酿酒技术不行,没有高度酒,都是低度酒,还要掺水,当然有人能千杯不醉了。
白竹抿唇微笑,半晌才道:“你哥喝醉了吧?”
宴宴站在门边,从门缝里往外张望,随口说道:“没事,我哥酒量还可以。不过今天喝的有点多。不用担心,一会儿就醒酒了。”
白竹轻轻“嗯”了一声,坐在床沿,望着红被子发呆。
今天成亲了,给人家做夫郎了,想着晚上要在这张床上,这床被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怕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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