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公主府里,李嬷嬷在公主府的后花园里,一处废弃的柴房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晏姝。当晏姝被李嬷嬷亲自背着来到秦夫人面前的时候,秦夫人立刻让白长鹤和傅少卿过来,并且去宫门口跪下,求皇后娘娘做主了。岳昶急匆匆回到公主府,得知晏姝在公主府找到了,他丝毫不意外,只是恨岳长乐人头猪脑,步步都被人算计到骨头!金玉堂里,皇长公主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再看面色苍白,身体都微微颤抖的母亲,岳昶缓缓地坐在椅子上,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恐惧过。后宅女人竟能如此厉害,也是岳秩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以前只觉得后宅这些妇道人家,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如井底之蛙一般,一辈子都是靠着男人们在外搏来的荣华富贵,才能活的体面。若说例外,祖母身为皇家长公主算一个,不乱世韬略和胆识,都不是哪些后宅妇人可以比的,再就是武元侯府的侯夫人,一个敢战场厮杀,率军攻城略地的女子,当被敬佩。直到今天,岳昶才知道一个敢以身入局的女子,竟是如此恐怖。应对之策?如何应对?公主府如今还能仰仗谁?祖母身体急转直下,如公主府的气运一般,只怕回天乏力,武元侯府握着刀柄,如今入宫请郑皇后做主,身为天下女子的典范,郑皇后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偏袒公主府。“长乐呢?”岳昶问。围在长公主床边的人,除了张月华,还有二房婶母李秀莹。但能听到岳昶问话的人,只剩下张月华一个人了,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长乐还昏迷不醒,人在我那边的院子里。”岳昶看着母亲面色苍白如纸的模样,起身往外走。张月华伸出手拉住岳昶的衣袖:“长安,那秦氏就在金玉堂上鞭挞母亲。”“只要不闹出人命,武元侯府怎么闹腾都有理,母亲,你觉得呢?”岳昶冷冷的看着张月华,拂袖而去。客院。李嬷嬷率领家丁站在外面守着。白长鹤和傅少卿在屋子里给晏姝诊脉。韩嬷嬷带着杏花和梨花伺候在旁边。这院子里伺候着的长公主府的人都被撵了出去。“白伯,皇长公主命在旦夕,怎么也不能让他现在就死,否则我们就算是再有理,也要以死者为大,闹出人命会吃亏。”晏姝说。白长鹤点头:“放心吧,虽然救不了她的命,但让她活几个月也并非多难的事。”“长兄,岳家必定有人来求你和白伯出手,你切记要亲自救治岳长乐,并且提防岳家人下黑手,再来一个死无对证。”晏姝说。傅少卿轻声:“已经派人盯着了,岳长乐的毒随时可解。”晏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闹吧。”后宅的污糟事,最多是在坊间传来传去,任何世家大族若非情不得已,都不会把这些事情摆在桌子上说。晏姝则反其道而行,她偏偏要把这些事情都摆在光天化日之下。郑皇后必定是站在武元侯府这一边的,因为武元侯府会站在太子身后,至于皇上,以下治上,晏姝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时间,为北望山的傅家军争取一切反败为胜的机会。看似不顾颜面,闹得满城风雨,实则越是这样,反倒会让皇上没办法对武元侯府做任何事,并且那么多人盯着武元侯府,晏姝死死地把公主府拉住,但凡武元侯府出点儿什么事,所有人都会认为和公主府脱不掉干系,而这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二皇子和公主府,公主府和逍遥侯府,这些都不过是顺手为太子做的铺垫罢了,郑皇后是聪明人,郑丞相更是老狐狸,太子殿下就算是仁厚,可仁厚又不是傻子,定不会错失良机。李嬷嬷进来:“白神医,公主府少公子求见。”白长鹤看了眼傅少卿,两个人起身出去了。就在院子里,白长鹤和傅少卿并肩而立,岳昶进来立刻冲着白长鹤深鞠一躬:“白神医,祖母病危,请您出手相助,此事乱线无头,若闹出人命来,两家都不好收场。”“干我何事?”白长鹤冷声:“公主府如此是仗势欺人,这会儿又前倨后恭,老朽就是一布衣百姓,比不过那些太医院的御医。”岳昶知道威胁无用,只能撩起袍子跪倒在地:“请白神医救祖母一命,岳长乐一旦醒来,公主府绝不包庇。”白长鹤冷冷的看着岳昶:“黄口小儿不足信,要想请我给长公主诊病,让岳淮北亲自来!”“是。”岳昶哪里敢耽搁,赶紧去找祖父。岳淮北一直都在府中,并且就坐在书房里没露面,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岳淮北尚公主后,是个彻头彻尾的惧内之人,所以公主府的所有事情,他一概不露面。岳昶来到书房。岳淮北打量着岳昶:“你岂不是糊涂了?”“祖父。”岳昶跪倒在地:“天家用祖母挟制岳家几十年,确实苦矣,可如今岳家不能不管祖母死活,若祖母在,皇上会顾念祖母当年帮扶之恩,尚且会护着逍遥侯府和岳家三分,若祖母不在,皇上早就容不得武元侯府,趁机问罪,甚至借机小题大作对岳家并无益处,反倒是没有了祖母庇护,南望山焦子旭囤积粮草一案,很可能给岳家带来灭顶之灾。”岳淮北看着岳昶,他的心思都被岳昶看穿了。“祖父,此番是长乐之祸,武元侯府确实有高人坐阵指点,任凭谁都能猜测出来是武元侯府将计就计,可我们百口莫辩,武元侯府非但不想让长乐进门,甚至还想要长乐的命,这无论怎么做,想要保全岳家,都得断臂求生,请祖父三思。”岳昶说这句话的时候,冷静的让岳淮北都暗暗吃惊,甚至颇为欣慰,岳家有此子,兴家之兆啊!沉吟片刻,岳淮北问:“那是你唯一的亲妹妹。”“祖父。”岳昶抬头:“一家族荣辱兴衰为重,长乐、长乐自作孽,决计不可以岳家为代价,必要时候,长安都可以为了维护家族而赴死,她亦然。”岳淮北这才起身,走过来扶着岳昶站起来:“你母想要掌家已久,此番不管结果如何,公主府掌家之人必定是你的母亲,长安当知,这是祖父对你的期待。”岳昶当然知道,大房舍了岳长乐,自己得到了祖父的认可,母亲的掌家之权,不过是甜枣罢了。不过,这也好过让二房掌家,毕竟没有了岳长乐,大房便没有弱点了!岳淮北愁容满面的来到客院,深深一礼:“白神医,某家教不端,愧对武元侯,如今为老妻求您救命,若老妻能度过此劫,某愿意为白神医做一件事。”“岳淮北,你是真聪明人。”白长鹤说:“这个院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若有人再伤我的乖孙女,我一介布衣,不介意用岳家陪葬。”岳淮北赶紧说:“不会,绝不会再让世子夫人受一分一毫惊吓了。”白长鹤点头:“少卿,让岳家少公子带你去给岳长乐看看,别到时候再来个死无对证。”“是。”傅少卿领命。几个人往外走的时候,非花和非雾立刻现身,立在晏姝床边。白长鹤到长公主床前,诊脉后,开药,全程都没说一句废话,等他要离开的时候,对岳淮北说了句:“三个月的命,早做准备吧。”岳淮北拱手行礼,等白长鹤走后,抬头看着白长鹤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