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楼里。非花心急如焚,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少夫人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可少夫人非要用这样的法子彻底和公主府闹僵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晏姝也在思考怎么才能全身而退而不被世人诟病。“人在里面怎么样?”门外有人问。守门的婆子恭敬的说:“当家的,老实着呢,模样俊俏的很,您要看看吗?”非花立刻看向了晏姝。“藏起来,无妨。”晏姝低声说。门打开的时候,红袖楼当家径自的走到床边,打量着晏姝的装扮,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人是谁收进来的?”“当家的,是有贵人给了一千两银子,只要把这个人送去拍卖台上就行。”跟着红袖楼当家一起进来的婆子说:“咱们得罪不起贵人。”红袖楼当家人回头看着婆子:“花婆子,按理说你跟着我二十几年忠心耿耿的,我不应该对你恶言恶语的,可你只知道得罪不起给银子的贵人,你就得罪得起这位?”花婆子赶紧跪下了:“当家的,老奴没办法,那位拿着公主府的牌子,这位就算再是个金贵的人,老奴也不敢不接。”“你是要害死咱们楼子里的所有人!”红袖楼当家人脸色阴沉着说。花婆子只能磕头,一迭声说老奴不敢,可人都摆在这里了,还说什么不敢呢?“我以为红颜变了。”玉红袖从外面走进来,一身素衣的她遮了面,身边的非雾虎视眈眈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婆子。红袖楼当家人听到这声音,猛地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玉红袖,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快步过来握住了玉红袖的手,回头:“你们都退下!”花婆子带着所有人赶紧退下去。关了门,红袖楼当家人这才问:“阿姐,是你愿意回来了吗?”玉红袖摘下面纱,看着红袖楼当家人:“红颜,这风尘打滚不少年头了,你怎么还会被人害了呢?”“阿姐。”红袖楼当家人眼泪涌出,过来抱住了玉红袖:“阿姐,红颜不会被人害的,都是下人拎不清,我这就把晏家小姐送回去。”玉红袖拍了拍红袖楼当家人的背:“算你拎得清,罢了,等等再说。”姐妹二人来到床边。晏姝已经睁开眼睛了。“让世子夫人受委屈了,您这下了血本,可让我们姐妹如何收场呢?”玉红袖亲自给晏姝松绑,柔声说。晏姝坐起来:“我还想着请玉夫人过来救命呢,没想到玉夫人福气如此好,姐妹情深。”“奴家玉红颜给世子夫人磕头赔罪了。”红袖楼当家人跪下就磕头。晏姝伸出手扶着她起身:“这事儿怪不到你们头上,不过现在你们要帮我把这件事做完。”“公主府的人要害您,我们姐妹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世子夫人吩咐便是了。”玉红袖说。晏姝笑了,拍了拍玉红袖的手背:“放心,不会害你们和红袖楼的姑娘们的。”“世子夫人想要怎么做?”红袖楼当家人问。晏姝说:“让画师给我画像,找楼里跟我身量差不多的姑娘作为压轴出场,再把画像摆在红袖楼最惹眼的地方,造势要足。”红袖楼当家人下的扑通跪下了:“奴家不敢,奴家不敢。”“世子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女子名节比命都重要啊。”玉红袖也蒙了。晏姝微微蹙眉:“红袖楼当家人在京中身份可不必四品官低,怎么能总跪呢?起来听我把话说完。”很快,画师就来了,晏姝白纱遮面,侧身而立。画师是京中很有名气的南歌子,这位最擅画美人儿,不过这位藐视权贵,最愿意混迹风尘之地,所以是红袖楼里的幕后之宾。除非遇到了绝世美人儿,否则这位是不会出手的。南歌子见到遮面的晏姝,打量了急眼冷声:“这也让我出手?”“先生,您可别说这样的话,世上多看皮囊美,有几个人明白美人在骨不在皮呢?”玉红袖说。南歌子寻声看过去,打量了几眼玉红袖,笑了:“红袖竟然都回来了,让我猜一猜这位是什么身份,能动用你再回红袖楼。”“先生,高抬贵手,红袖当年离开红袖楼便不会再回头,这些年承蒙先生帮着红颜支撑着场面,这次事情若成,先生便可以带着红颜远走高飞了。”玉红袖说。南歌子看看立在自己身边的玉红颜,摇头苦笑:“你们姐妹二人,如果都能离开这风尘之地,那便是最好的,罢了,我看这位贵气在内,容色虽非绝色,但实在是京城少见的有傲骨的宗妇,京中如此有傲骨又胆识过人,敢舍得一身剐的人,可不多,唯有傅家如今腹背受敌,如履薄冰,才会让一位宗妇如此下血本了。”“你说这些作甚呢?”玉红颜气得脸都发白了。南歌子我着玉红颜的手:“因为,这是红颜能自由的唯一机会,也是那些姑娘们可以从良的唯一机会。”玉红颜眼圈一下就红了。南歌子扬声:“傅家的世子夫人,在下所求可得?”“南大先生,世人都见南大先生笔下美人儿,不见南大先生心中有情,既然有条件,这件事就好办了。”晏姝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的摘掉了面纱:“南大先生想要救这些风尘女子,不容易。”南歌子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这里的姑娘们都心里苦,哪里会不想要从良呢?”“那就问问吧,如果能吃得了寻常人的苦,日子艰辛也不怕的话,我会安排她们离开京城,日子不富贵,但靠双手能养活自己。”晏姝说。玉红袖看晏姝。晏姝看着南歌子:“不过,南大先生应该知道,很多姑娘们好吃懒做,真要是出了红袖楼这个门,只怕会再入风尘,真要是这样的话,是帮了她们脱离苦海,还是推她们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呢?”南歌子微微挑眉:“世子夫人,真了解她们吗?”“不了解,但是人啊,总归是要活着,有的人吃苦受累是一辈子,也有人宁愿出卖自己也不肯吃苦,人心如此,南大先生必定比我更了解她们的。”晏姝说:“散了红袖楼,弊大于利,总有后来人。”南歌子啪就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了:“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女都是一个德行!满嘴的仁义道德,私下里办点儿善良也无!”“善良是要付出代价的,南大先生,我只是在说事实,你若执意以此为条件,才肯出手帮忙,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晏姝说。南歌子眯起眼睛:“你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善弄心机,算计人罢了!”“谁人不算计?谁人不被算计呢?南大先生敢不敢赌?”晏姝抬眸看着南歌子,四十出头的人,竟还如此一派天真。南歌子问:“赌什么?”“人心。”晏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