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音节处理手法,陆知薇顷刻间认出了台上那人是谁。在场的听众被深深吸引,竖着耳朵倾听,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阮纪洲的嘴角在听到中间半段后缓缓下沉。他确定了,台上那人,是沈矜墨。沈矜墨出生沈氏豪门,从小便逼着学习各种,琴棋书画,游泳,射击,马术,球技……只是他叛逆,从不肯认真学。奈何他天赋极高,什么都一学就会。就连这小提琴也是他随便练了几次,就拥有了自成一派的风格。他从不屑用身上的优点取悦女人。如今却亲自登台为陆知薇献上一曲。阮纪洲凝眸转向陆知薇,“这人弹的,好听吗?”陆知薇摇了摇头:“挺一般的。”陆知薇的否认恰好验证了阮纪洲的猜想。她也一样认出了沈矜墨。否则,单纯以这琴音的水准来判定,当属天籁,怎会一般。一曲终毕。握着小提琴的沈矜墨看了台下一眼。陆知薇的眼神如平静的湖泊,没有荡起一丝涟漪。沈矜墨是失望的,每当他在琴房练琴,身旁的女人满眼都装着他。他甚至因为她当时那个崇拜的眼神,来了感觉,将她压在黑白琴键上,反复索取。柔软的身段贴合着琴键,激烈的撞击谱奏出曼妙的音符。那段温情又炽烈的时光。被他亲手弄丢了。落寞的走向后台。沈云淑再回到舞台,演奏下半场。整场演出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接近尾声之际。大厅的灯光突然间尽数熄灭。“啊——杀人了!”台下传来一阵爆裂的吼叫声。偌大的观众席乱成一片。被刺伤的观众瘫倒在座椅上,肚子上冒着血。持刀刺人的凶手戴着口罩拼命的往出口方向潜逃。一前一后两个出口,观众鱼贯而出。阮纪洲和陆知薇刚站起身,旁边的观众推搡着他们往前走。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厅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急促涌出去的人你推我赶。不少慌了神的人摔倒在地,被人活生生踩着践踏过去。“薇薇,跟着我。”阮纪洲紧紧扣着她的手,不让她被人群冲散。两个人的身躯不断被人挤压撞击着。阮纪洲下意识的把陆知薇拉进了怀里,用肩膀抵着推搡过来的人,尽可能的减少行人对陆知薇的碰撞。别人都在逃命。而陆知薇不同。她在寻找凶手的踪迹。她夜视能力很好,刚才那凶手穿着一件红色格子衬衫。在人群中分外扎眼。出口方向,凶手被人群挤压成一团,挤不赢那群逃命的听众。陆知薇躲在阮纪洲怀里,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本便携画本。她是侧写师,无论在哪个案发现场,保证警察早日抓到凶手是她的职责。“周焰,你先走。”陆知薇喊了他的本名。阮纪洲的心颤了一下,鼻间能嗅到她头顶的发香,“怎么了?”“你先走。”陆知薇恳求他。“不行,我不会丢下你。”阮纪洲第一次没能听从她的决定。从后台闯入大厅的沈矜墨,逆着人群的方向往陆知薇方向挤。“都去死吧。”挤了半天,没能逃出去的持刀歹徒破了大防。情绪失控。再次举刀,在人群里胡乱挥舞。挤压在出口处的人遭了殃,被划伤了好几个,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惨叫。慌不择路的人群又开始往后退。陆知薇和阮纪洲被突然涌来的人群冲散开。陆知薇被人猛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坠入地面。一只手及时出现,拉住了她皓腕,将她拽了起来。“跟我走。”低沉的嗓音冷冽强势。陆知薇看清了他的脸,在黑暗中绷紧着下颌线。重新找回这边的阮纪洲把手递给了陆知薇:“薇薇,把手给我。”思索片刻,陆知薇从沈矜墨手中挣脱开了小手,待他重新抓回来时,陆知薇把阮纪洲的手塞进了他手里。趁着混乱和黑暗,一溜烟钻出混乱人群,往高台方向走去。沈矜墨紧紧拽着一只手一路往厅外走,还不停地和身后的陆知薇说话。“你胖了?怎么手变粗了?”“复婚的事我不是闹着玩玩,我给够你时间,你认真考虑。”“陆知薇,你听到没有?”沈矜墨问了好几句,身后之人都没有回答。走出厅外。光亮恢复了人的视线。沈矜墨缓缓回头。看见阮纪洲阴沉的脸出现在身后。低头看向自己刚才抓着的手。很明显,这是只男人的手,还是周焰的手!内心闪过一抹恶寒,用力甩开那只手。“你是死的吗?不会开口说句话?”沈矜墨低吼出声,沉郁的脸上夹杂着被耍的怒焰。阮纪洲揉了揉被扯红的手腕:“那你是瞎的吗?不会回头看一眼?”其实陆知薇把他手拽给沈矜墨扣着的时候,他就发觉了不对劲。但他知道陆知薇是想借他之手摆脱沈矜墨,所以他就没吭声,给他占了一会儿便宜。“我懒得跟你吵,她人呢?”沈矜墨黑着脸往大厅折返。只见陆知薇站立在高台之上。手里托着一本画本,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支铅笔,飞速在画本上画。持刀的凶手戴着口罩和帽子,和保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一连捅伤了几个保安,奔着出口逃窜而去。大厅内的人已散尽。外面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知薇收了画本,从高台走下,陆知薇径直走出大厅,去见赶到的警察。把画本交给警察,陆知薇功成身退,剩下的事交给警方处理。在别人忙着逃命的时候,她还忙着去加了个班。谁能有她拼。气不过的沈矜墨径直走到陆知薇面前:“你下次能不能先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万一那歹徒持刀砍你,你要怎么躲?你妈给你一双腿让你跑路,没让你跑去送死。”虽是关心她的话,但句句透着难听。陆知薇就不乐意听。她也没理沈矜墨,转身走向阮纪洲:“我们回去吧。”阮纪洲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好。”“陆知薇!总有一天,你会跟我复婚的。你离不开我,时间会证明一切。”沈矜墨攥着手指,虽被无视了个彻底,但依旧想保住面子。“原来你喜欢白天做梦。”陆知薇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和阮纪洲上了车。望着他们出双入对,般配离去的背影。沈矜墨停留在原地,用手揉了揉快要爆炸的头。刚才他们穿的好像是情侣装,陆知薇的无名指好像也戴着一枚新的钻戒。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已经出局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