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薇抬起步子就往屋内走。这顿晚饭,不必再吃了。他带着夏晚盈回了翠竹苑,就意味着向老太太昭告,他即将迎娶她进门。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对,想着逃离。伸手抓住她手腕,强行将她摁到座位上:“你做的饭,你不吃,倒便宜了他跟别的女人?”“我不饿。奶奶,公司还有很多事,我得去加班。”陆知薇有意搪塞。她是怕自己失态。明明可以装的无懈可击,可偏偏此时的她对沈矜墨有着一层厚重的恩人滤镜,必定会输的丢盔弃甲。“坐着,奶奶帮你对付他们。”老太太入席上座。沈矜墨牵着夏晚盈已经进屋。“奶奶……这是盈盈。小时候您见过的。”沈矜墨瞥了一眼坐在老太太身旁的陆知薇,他知道她会来。老太太今天筹谋这饭局,怎么可能少得了她在。“奶奶好,陆姐姐好。”夏晚盈一如既往乖巧的问候。沈矜墨安排她入座,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温柔体贴的给她夹菜。“盈盈现在几岁啦?”老太太一边动筷,一边发问。看似对晚辈寻常的问候,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五岁啦。”夏晚盈忙着往嘴里扒饭,听到老太太问话,忙抬起头灿烂一笑。她对自己的年龄认知一直停留在五岁。“五岁的小朋友怎么能嫁人呢,你要嫁人,等你再长大一些好不好?到时候你有心上人,奶奶给你准备好多好多丰厚的嫁妆。”老太太恩威并施,笑着给夏晚盈夹了一只鸡腿。这话不管夏晚盈听不听得懂,沈矜墨能够听懂就行。夏晚盈眨了眨纯澈的眸子,看向身旁的沈矜墨:“可是沈哥哥答应了,现在就可以娶我的。”“那是小时候的约定,不作数的,你如果喜欢沈哥哥,你可以做他的妹妹,像书媛姐姐那样,奶奶可喜欢孙女了。”老太太慈和地笑着说。一旁安静吃菜的沈书媛手中的筷子陡然僵住。那时,她只是对沈矜墨萌发了一丁点不该有的心思,就被老太太一句她只能是沈矜墨的妹妹,从此被接入了翠竹苑。夏晚盈眼泪汪汪的,听着只能做沈矜墨的妹妹,眼泪如珍珠似的滚落下来。“吃饭就吃饭,欺负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沈矜墨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语气冷厉。沈矜墨从来不敢对老太太如此无端放肆,这一拍让老太太当庭震怒:“我欺负她什么了?我不过是想让你搞清楚,沈家绝对不接受一个心智有缺的人进门,她自己都是个孩子,以后怎么给沈家传宗接代。”“陆知薇不是个孩子,那她给沈家传宗接代了吗?”沈矜墨一招祸水东引。把肃静吃饭一言不发的陆知薇给呛着了。“咳咳……”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关她什么事啊?“你要是不让她避孕,孩子都下地跑了。”老太太吼道。……两个人激烈的争执起来,夏晚盈坐在餐桌上吸着鼻子抽泣,眼泪汪汪,我见犹怜。陆知薇战术性喝了杯温开水,偷偷拿起椅子上的包和车钥匙准备开溜。“陆知薇,现在你满意了?”沈矜墨望着陆知薇站直的背影,恶狠狠道。陆知薇攥紧了手中的包,绷紧下颚:“你什么意思?”“跑到翠竹苑,借奶奶之手羞辱盈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突然又愿意给我做这一桌子好菜了,原来是鸿门宴。”沈矜墨嘴角牵起一抹极冷的笑意,是轻慢,是讽刺。陆知薇红着眼,音色微颤:“沈矜墨,你真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稳定的气人,稳定的智障,稳定的让人心死。“臭小子!你要气死我啊。”老太太捂着胸口跌坐回椅子上。陆知薇和沈书媛几乎同时出手,搀扶住老太太。“哥,能不能少说两句。”沈书媛扭过头,望着沈矜墨恳求道。“盈盈这些年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接她回家,是希望您能向从前那样宠爱她,可您呢?也不知道陆知薇给您下了什么迷药?让您这般苛待一个病人!”沈矜墨看着老太太这般模样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变本加厉的痛斥老人家的不是。“当年那场大火你真以为是场意外?沈家的劫难和夏家……”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夏晚盈突然双眼一翻,昏倒在地。老太太瞥着倒的比自己还快的夏晚盈,瞠目结舌。她还没气晕过去呢。她怎么好意思先晕?毫无疑问,沈矜墨抱着夏晚盈离开了翠竹苑,这顿饭吃的鸡飞狗跳,不欢而散。返回疗养院的车途中。被搂在沈矜墨怀里的夏晚盈醒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双手紧紧勾住沈矜墨的脖子:“沈哥哥,盈盈不会再次被抛弃的对吧?”“不会。你放心。”沈矜墨揉了揉她脑袋。“那拉钩可以吗?”夏晚盈清澈无邪的眸子盯着他。沈矜墨弯唇一笑,把手指勾过去。两根手指勾在一起,盖了印章才分开。夏晚盈满足的勾了勾唇。“刚才你是故意晕倒的?”沈矜墨沉冷的目光垂下来睨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锋芒。“盈盈不想看到你跟奶奶吵架,以后沈哥哥别带我回奶奶家吃饭了,奶奶见着我会不高兴。”夏晚盈嘟着粉唇,娇声道。“她现在只见到陆知薇才会高兴。她儿子被陆云生害死了,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偏袒一个仇人之女?”沈矜墨始终不明白一向精明的老太太如今会这般糊涂。不,与其说是老太太糊涂,不如说是陆知薇太过有手段。把夏晚盈送回疗养院后,沈矜墨开车去了祈明礼开的会所。豪华专属包厢内,祈明礼领了几个前凸后翘的女人前来慰问沈矜墨。“沈总,喝一个。”艳俗的女人端着酒杯攀附上来。沈矜墨嫌弃的避开:“让这些女人滚。”身上散发的寒冷戾气把女人们吓的不轻。祈明礼挥了挥手让她们先下去,端着杯鸡尾酒坐到他跟前:“怎么,为了嫂子准备吃斋念佛啊?”“别提那女人,晦气。”沈矜墨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烈酒顺着性感的喉结滚入喉管,怒气一并压了下去。“又吵架了?”祈明礼好奇地问。明明,那天晚上他都在用生命助攻了。“我跟她哪天不吵架?”“也对,地球不爆炸,你们不吵架。”祈明礼言简意赅的总结。“我那年被奶奶带到国外避风头,并不在国内,不知道夏家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你是否了解具体的细节?”沈矜墨把酒杯放下,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狭眸暗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