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瑜是从书院告了假,特意来寻卫云幽。两人自上旬冯老夫人寿宴见过后,便再也没有碰过面。望着消瘦不少的卫云幽,齐君瑜又是阵阵心疼,轻地牵了心仪女郎的素手,柔道:“每年的苦夏,你都要瘦上许多,今年瘦厉害了些。”卫云幽没有像往常一样为视矜持,挣扎几下才让他牵了自己手。很是柔顺地凭他牵着,“真的吗?真瘦了很多。”站在他面前,水眸含情深望着温雅、俊秀的儿郎,轻地拉了拉他的手,楚楚可怜地问,“那你心疼吗?”“傻云儿,我怎么会不心疼呢。”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儿跳动的胸口,“你看,心疼到要碎了。”是真的心疼。卫云幽却收了手,扭过身,背对着齐君瑜。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凝噎,“你骗我,你若真心疼我,为何不常来看我。”连肩膀都是一抽一抽的,可见哭得很是伤心。齐君瑜素来惜香怜玉,见她又哭又误会自己,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从后面搂抱住水做的娇娇儿。心疼道:“快莫哭了,你是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哭。”“好云儿,不是我不常来看你,是我也有难言的苦衷,你素来大度,原谅我可好。”背对着他的卫云幽听到暗里咬牙。不来看她,还要让自个大度原谅他,他怎么这般厚颜无耻?很想说,可不能说,不能怨。一时间,卫云幽都恨极自己平时的大度和善解人意了。过了好一会儿,卫云幽拭干眼泪,转过身,眼里虽还含着泪,娇俏的脸儿已是展颜笑起。“好啦,瞧你急的。我只是这阵子太累,又逢母亲犯病,见了你,忍不住想哭一哭。可没有怨你不来看我。”齐君瑜还真信了。松了口气,欣慰道:“我就知道云儿最温柔贤惠不过,整个上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你这般好的贵女。”卫云幽打起趣来,“没有吧,那姮姐儿呢?她在你心里才是最好的贵女吧。”齐君瑜哑然了。好久都没有回答。卫云幽脸上的失落越来越多,心里的冷意则是越积越深。呵。她再好有什么用?他还不是想要卫姮。“你……”“我……”两人同时开口,还是齐君瑜牵了她的手,道:“我们边走边说吧。”“好。”卫云幽轻轻点头,很是温顺地随跟。齐君瑜望着满园绿意盎然的风景,心里荒芜一片,不知道从何说起,又如何说起。过了一会儿,他道:“卫姮不一样,她心傲气,脾气差,全然没有女子的温婉、柔顺。可她……”“可她,我总想我要待她好点才成,好点,我心里才好受些。好一点,我与她结为夫妻,一定会宁远侯的日子越过越好,也会让你的日子越过越好。”娶了卫姮,会让她卫云幽的日子越过好?他是犯了大病吗?“想太多,后来明白自己的心意,我把对你的爱,分到了卫姮身上。云幽,我想娶卫姮,也想娶你。”“她是侯门嫡女只能为妻,只能是委屈你为妾了。如今,父亲、母亲也盼着我娶卫姮为妻……”肖伯母也愿意齐君瑜娶卫姮为妻?怎么可能。卫云幽一脸惊愕看着眼角渐渐泛红的齐君瑜。“云幽……”齐君瑜握紧卫云幽的手,哀求着,“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娶到卫姮好不好。娶她,已成我的执意,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啊。”“宁远侯府也不能没有她啊。”卫云幽泪流满面,悲伤道:“君瑜,你自个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不仅伤了我,我还往我心里扎刀啊。我,我是在你们一家相中的世子夫人,如今,你让我为妾,还让我帮你娶到卫姮。”“君瑜,没有你这样欺负你的啊。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啊,不能因我大度、善良,就这般糟践我啊。”齐君瑜着急了,“可我与你已经退亲了啊,我只是想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能让你与我在一起。”什么!卫云幽水眸蓦然瞪大,“退亲?什么退亲?”“就是退亲啊,前几日我母亲已来贵府,退还你的生辰八字。”齐君瑜解释,见卫云幽震惊的模样,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脸上血色褪尽的卫云幽身形狠狠一晃,“你也同意退了我的生辰八字,对吗?”“云幽,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齐君瑜亦很无奈,他也没有想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动作如此之快。“啪!”脸上挨了一记耳光,抽到齐君瑜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卫云幽收回抽痛的手,伤心到连连后退,“齐君瑜,是我卫云幽错看你了,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是慌乱。她很清楚自己不爱齐君瑜,爱的不过是他的门第,可真要听到自己被宁远侯府退了生辰八字,她心乱了。父亲还没有寻到那位贵人是谁。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夫婿人选,宁远侯府就不要自己了。她这么好,是上京人人称赞的贵女,宁远侯府怎么说不要自己,就不要自己呢?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差错了。无法接受的卫云幽迷茫了。齐君瑜被她无神的模样自责到想抽自己两耳光。都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云幽压根不知道退了生辰八字。“云幽,你别这样,你相信我,退了生辰八字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发誓,只要了娶卫姮,我马上纳你为姨娘。”姨娘?她卫云幽才貌双全,那么多的夫人都想娶她为儿媳妇。齐君瑜哪来的脸面,想纳她当姨娘。“滚!你给我滚,滚!!滚啊!”指着外面,卫云幽哑着声,愤怒咆哮。这是,她第一次在齐君瑜面前失了端庄、失了温顺,但没有像泼妇那般大吵大闹。她很清楚,只要齐君瑜一日没有成亲,她若没有找到更好的夫婿,她还是有机会嫁进宁远侯府。齐君瑜走了。卫姮也很快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事。妾室?“……不愿为妾?卫云幽,这辈子还真由不得你了。”手中狼毫挥动,那雪白的纸下,留下一个戾气腾腾的‘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