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缕轻柔的熏香在空气中缓缓升腾,细烟缭绕,带着一股宁静而温馨的氛围,透过轻烟便看到太后被人搀扶着出来。太后是三十多岁才生下当今皇帝的,妇人生子本就不易,加上年纪大了,更是极有损伤。所以平日里她身体也不怎么好,如今带着病气,更是连一点精神头都没了。二人正要行礼,被太后打断:“罢了,不必多礼了,香云,去沏两杯茶吧。”太后斜靠着椅子的扶手,宫人便立即拿出厚重的毛毯搭在她腿上。桌案上依旧堆积着一堆折子。她强打起精神,看着姜逢:“姜灵师,你还记得哀家与你说的事吗?”姜逢道:“太后还在被噩梦困扰?”太后轻叹一声,幽幽道:“没错,哀家近来梦魇连连,始终无法摆脱其困扰,病情又日益加重,时而头脑昏沉,竟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之别。更奇怪的是,耳边还时常传来蛙鸣之声,真是让人心烦意乱。”姜逢道:“或许是天气渐热,池塘里确实有青蛙出没。”“这就不可能了。”香云从容地走到桌前,轻轻放下茶水,随后毕恭毕敬地说:“姜灵师和宿大人有所不知,奴婢先前已经外出仔细探查了,除了虫子的叫声外,并没有发现任何青蛙的踪迹。”太后叹息着说:“确实如此,哀家总以为这只是场梦,然而这梦却持续了十多天,让哀家心神不宁。”“昨夜,哀家又梦见了那群青蛙,它们竟然化作了僧侣,邀请哀家进入池中消暑。但哀家一踏入池中,却看见了许多残破不堪的肢体。”在民间传说中,青蛙往往被视为阴冷、衰败的象征,常常与死亡紧密相连,人们甚至认为梦见青蛙是不祥之兆,更何况是在这皇宫深处。“我知道了,太后别急,我先看看。”姜逢走出大殿,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相较于殿内的熏香之气,还是外面的空气更令人精神。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挥,一道黄符便飘向空中,如同她的眼睛一般,将整个永康宫都收入眼底。她轻轻勾了勾手指,黄符便飞回到她的手中,上面的龙气已经显露出被冲撞的痕迹。这不是好事,宫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姜逢回到殿内,将她的发现如实告诉了太后。太后听后,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那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我南国的国运呢?”姜逢安慰道:“太后不必过于担忧,国运之事,与这些无关。只要君王明智,自然会国祚绵延,繁荣昌盛。今夜我会留在宫中陪伴太后,您安心休息便是。”听到姜逢的话,太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那就好,上次就想留你在宫中过夜,只是你事务繁忙,哀家也不好勉强。既然你决定留下,那哀家这就让人去收拾旁边的偏殿。”很快,宫人们就将偏殿收拾妥当。由于宿淮是外臣且身为男子,不方便在宫中过夜,于是他和姜逢约定好子时入宫协助。姜逢却道不必,这点小事,她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宿淮深知她的能力,也不多言,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宫了。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想要让姜逢进入镇妖司任职,自然需要打通一些关系。于是,他回到宿家后,便立刻找来了自己的父亲,向他打听朝中大臣们的喜好。宿大人十分欣慰儿子终于开窍了,晓得笼络人际关系了。于是很大方的拿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人情账,厚厚一册。里面记录的都是人情往来和官员们的喜好。宿淮随意翻看了几页,只觉得头疼不已,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似乎比那些晦涩难懂的咒语还要让人头疼。他让小厮帮忙筛选,经过一下午的功夫,最后筛选出几位在朝中颇具影响力的大臣,并安排手下小厮找个由头挨个送礼。这些官员在收到礼物后,却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谁都知道皇帝对宿大人和镇妖司格外倚重。这看似普通的送礼之举,很有可能暗含深意,仿佛是在敲打他们。他们不得不多想一些,在面对这些礼物时,总觉得像烫手的山芋、既不能用也不敢随意丢弃,用不得放不得,还得谨慎做人。快傍晚的时候,宿家小厮返回家中,在门口就碰到了于渊和采薇。两人结伴来找宿淮,小厮便客气的把人请进家中。得知对方来意,宿淮顿感歉意,解释道:“是我忙糊涂了,忘了差人通知你们,姜逢被太后留在宫里夜宿。”于渊大度地摆摆手:“宿大人日理万机,忘记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姜逢居然也没带我进宫见识见识,果然啊,还是感情淡了!”宿淮帮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她此次进宫是有要事在身,要处理的灵物可能比较棘手,再加上事关太后,必然得格外小心些。”采薇惊道:“不会吧,皇宫可是真龙天子待的地方,居然也会有灵物作祟吗,这灵物也简直太大胆了吧!”宿淮淡定地回应:“其实这与环境无关,既然你们来了,就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让厨房烧几个你们喜欢的菜。”于渊却婉拒道:“那多麻烦,我们是打算去猫儿市吃铜锅的。宿大人要不跟我们一起吧,现在一份锅子送肉送菜。”现在疫病已经得到妥善处理,猫儿市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繁闹,许多商铺都在重新开业,自然免不得要搞些噱头吸引客人。于渊气呼呼的说:“顺便再去看看王大庆这小子,一天没看到人影了,不知道死哪去了。”三人出了门,天已经擦黑,猫儿市也变得热闹起来。他们走到一家锅子店,于渊于渊豪气干云,一口气点了十余盘鲜嫩的牛肉和羊肉,准备大快朵颐。锅中的汤汁翻滚着,热气蒸腾,油花四溅。宿淮低头一看,自己的蓝色长袍上已是一片狼藉,油渍斑斑。他顿时觉得身体紧绷,果断拉开了凳子,与桌子保持了些距离。于渊下着菜,热情招呼着宿淮吃菜,也不耽误他四处张望,还是没看到王大庆的人影。他最后随便抓了个混子来问,道:“王大庆怎么没出来,这丫不会病了吧?”上回就看到大庆腿软,这身体看着也不太好的样子。那混子笑着回答:“原来是于少爷啊,我今儿也没见到王大庆啊,从昨天开始就没看到他人了。”说完他又问旁边的一个混子:“看到大庆了吗?”另一个混子道:“今早看到他跟一个美貌妇人去十八里桥看铺子呢,还别说王大庆穿了身新衣,真挺人模狗样的。”美貌妇人,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