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挺直脊背,毫不露怯地对上他不屑的眼神,拱手行了一礼,道:“奴才身份卑微,的确不配教训二爷,只是侯爷待二爷仁至义尽,二爷若还想陷害侯爷,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补充道:“抱歉,奴才忘了,二爷已经没有脚了。”孟行易:“……”方才他被孟衡和林氏两个庶出的贱种一再嘲讽就罢了,竟然还要被李庆安这个狗奴才嘲讽。他眼神冷冽,恨不得直接剥了李庆安的皮,当即大喝一声,道:“抓住他,砍了他的腿,我要让他也尝尝没有脚的滋味!”想到鲜血四溅的画面,孟行易便激动得浑身颤抖,阴鸷地盯着李庆安。然,在场之人无一敢动。且不提李庆安是孟行止的人,且看孟行易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足以他们出手讨好。孟行易见无人敢动,气得瞪大了双眼,恨不得将在场的几人生吞活剥了。溶月垂下眼眸,心中百转千回。方才她被孟行易威胁,怕他暗地里对陆平墨下手,亦或是突然来这里发疯。现在她亲眼盯着孟行易,确认长风和李庆安将他拦在门口,还把他气得抓狂,心中畅快不已。生气好啊,生气就乱了分寸,乱了分寸就不清楚他在干些什么。如此一来,她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溶月敛了眸底欣喜,故意板着脸,佯装严肃地看向长风和李庆安,教训道:“二爷身份尊贵,岂是我们能轻视的?你们好好跟二爷说清楚,他定然明白侯爷的良苦用心,二爷,你说对不对?”她转头看向孟行易,澄澈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几分狡黠。孟行易也没打算真的进去,只想试探一二,看孟行止是何态度。如今看来,他在长宁侯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若非还有那个老太婆撑着,他恐怕已经被孟行止送去乡下的庄子了。他必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为他撑腰,否则他再也没有机会,将长宁侯的位置从孟行止手中夺回来了。孟行易深深地看了溶月一眼,眸底冷意愈发浓烈。若非这个小贱人对他欲拒还迎,故意勾引,他怎会断了双腿,成为一个废人。今日还假惺惺地替他说话,实则是在嘲讽他,狠狠打了他的脸。待他除掉孟行止,当了长宁侯,定要她生不如死。孟行易恨得咬牙切齿,却对长风等人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让小厮带他回去休息。见他塌腰靠在轮椅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废劲儿,溶月眸光微闪,翻涌着恨意。再等一等,她就能报仇了。“溶月姑娘。”长风忽然开口,将她尚未飘远的思绪彻底拉扯回来。他紧皱着眉头,微微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悦,“下次别再自作主张,将二爷带来,万一不留神,再让他出什么岔子,陈家借机攀咬侯爷,侯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是我考虑不周了。”溶月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歉意,好看的眉轻轻皱起,解释道:“二爷如今在老夫人面前格外孝顺听话,若我等再不待见二爷,恐遭人说闲话,让外人误以为是侯爷暗示我们这么对待二爷,影响侯爷的名声。”她顿了顿。长风和李庆安压根没想到这方面,怔愣了片刻,眼底掠过一抹后悔。方才他们对孟行易的态度,似乎也不太友好。“二位不用紧张。”溶月看出二人的心思,吟吟一笑,解释道:“我们把话都说明白了,又旧事重提,表明错不在我们,更不在侯爷,流言蜚语,不攻自破。”长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溶月时,眼中多了几分钦佩。他抬手,郑重其事地向溶月行了一礼,道:“溶月姑娘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是我错怪你了,抱歉。”溶月忙抬手虚扶他一把,说几人同在孟行止手下伺候,自当齐心协力。一旁的李庆安眸中夹杂着几分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溶月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并非二人相识已久,而是在初次见面之前,就好像见过了。溶月抬眸时,便撞上李庆安意味深长的眼神,骤然心虚地低下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话音落下,她便步履匆忙地去了陆平墨的卧房。直到背后再没有那道灼热的目光,方才松了口气。“溶月姑娘,怎么了?”陆平墨刚醒,便瞧见溶月关上卧房的门,正惴惴不安地靠着门板,秀气的眉快要拧成一团了,他心底骤然生出几分关切,下意识坐起身来。见他还想下床,反应过来的溶月猛地凑上去,一把按住他肩膀,眉头拧得更紧了,“躺好。”她下意识抬高音调,白皙如玉的脸颊带着几分严肃,“您现在最好卧床休息,再等半个月,就能下床走动了,届时您出去跑两圈,奴婢都不会拦着。”听她话里带着几分紧张,陆平墨心底悄然生出几分柔软。温润的眸子里掠过淡淡的笑,道:“好,我一定听溶月大夫的话。”溶月、大夫?方才还板着脸的溶月悄然勾起嘴角。大夫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呢。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开始描摹她将来成了女大夫的场景,届时每个病人都会唤她一声溶月大夫,不再是长宁侯府中毫无自由的丫鬟溶月。她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死,能够去任何一个地方。想到她最终会过上那样的日子,她就变得斗志昂扬。房门忽然被推开,轻微的响动把她的思绪拉扯回来。她抬眸看去,挺拔如松的孟行止站在房门口,身边站着眉眼如画,言笑晏晏的秦姒白。心底仅有的几分欣喜瞬间被秦姒白的出现冲散了。然,秦姒白直接掠过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跨过门槛,温柔道:“陆大公子近日感觉如何?可好些了?”对此,溶月早就习以为常了。由于孟行止和秦姒白的婚约是皇上所赐,一时半会拒绝不了,孟行止就以陈氏这个继母刚刚去世,需守孝为由,将婚期推到三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