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荀笙有些低劣的语言挑逗,杨不信自然不会上套,他只是有些冷漠的挑了挑眉。刚毅的面孔因为僵硬的表情叠起了一点沟壑,像是一下老了五岁。
这不禁让荀笙觉得这个人有些刻薄与死板。
刚才在船上听到的雷鸣,还有简单手中碎裂的竹篙,都显示荀笙和杨不信之间,存在一道天堑。荀笙不会武功,自然没本事将杨不信打跑,然后越过那条子虚乌有的界限。
荀笙本想着若是杨不信想让自己信服,自己何不当一次文抄公?
想到这里,荀笙不由的自嘲了一下。临阵的时候用嘴皮子退敌,那是演义里面的情节。所谓宗门,不就是一些掌握着各种产业,不服官府管教的黑恶势力么?荀笙不觉得他们会信嘴皮子工夫这一套。
无非就是想斗狠,对吧?
想到这里,方才在船上所激发的恐惧蓦地消失干净,荀笙的一双眼中也仿佛燃烧起了火焰。
荀笙起初自嘲的那一下,让杨不信有些被轻视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荀笙无意流露出来的嘲讽,并不是针对他的。可是下一秒,杨不信从荀笙眼中看到的战意,却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杨不信是个读书人,至少他自认是个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加入太虚剑宗的原因很复杂,不过可能正是因为他一个读书人在太虚剑宗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反而让他察觉到了自己和周身人的不同。
杨不信从来信的就是教化之道,人若是不通教化,便于野兽无异。他有不少满嘴脏话,好勇斗狠的师弟,从他们身上就可见一斑。时间长了,杨不信发觉自己开始十分擅长发现人类身上所携带的“兽性”。
此时,杨不信就从荀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原始的欲望,如同在寒天中赤裸的一种原始欲望。正是他眼中的李夙夜身上突然出现的这种强烈的欲望,让杨不信开始正视起眼前的对手。
简单似乎也察觉到了荀笙气质突如其来的变化,这让她有些惊讶。
杨不信将手中的短弓放到地上,他无法从荀笙身上感受到半点儿真气流动。脚步虚浮,呼吸紊乱,太阳穴干瘪,手指干瘦无力,背部和肩颈的肌肉萎缩如六十岁的老头。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荀笙都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杨不信想道,如果李夙夜真的敢于向自己进攻,那至少说明这个纨绔子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不堪。虽然,如果他真的对自己进攻,就说明这个家伙有着难以想象的蠢笨。
当然,这样的蠢笨是可敬的,所以杨不信决定尊重一下对方,就放下了自己最擅长的短弓。
如果荀笙知道在杨不信的心中自己是这幅样子,说不定真的就气的上前和他打一架了。荀笙心中另有想法,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荀笙坐下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放松了起来,再次恢复了那个略带些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不再因为恐惧而畏缩,倒是显现出了原本捎带的几分随和。其实荀笙不丑,起码放到人堆里,是那种一眼能认出来的,比较讨喜的类型。
荀笙吹了吹自己一边的地面,叫简单坐到了自己旁边。简单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听了荀笙的话,坐了过来。
杨不信心底刚对荀笙升起的一点好感又熄灭了,他冷声道:“怎么,李夙夜公子,你莫不是又要借大师姐的势?”
荀笙撇了撇嘴:“你又想多了,我只是有些无聊而已,毕竟我们之间的比试,暂且称之为比试吧,我们的比试不着急对吧。”
杨不信不清楚荀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他平素最尊敬的大师姐都坐下了,他自然也不好居高临下的站着,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三个人就这么坐在一条线的两边,场面倒是和谐的很。
荀笙好像真和他说的那样,十分无聊,一直抓着一边的简单,不停的问东问西。
“简单啊,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那个方未明的武功谁高谁低?”
简单思考了一下:“从我们那次交手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我武功高一点。但是说真的我不会打架,方未明也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如果他不隐藏实力的话,应该是他武功比较高一点。当然,如果出了意外的情况,可能还是我武功高一点吧,虽然我也不太有底。”
简单说的这番话让人一头雾水,荀笙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唯一让荀笙感到有些庆幸的是,自己当初没有真的让简单对老狗和方未明出手。
荀笙虽然没搞懂这个问题,但还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之前我看你们两个过招的时候,好像风格完全不一样啊,你知道他用的什么剑法么?”
简单不假思索的回道道:“他用的剑法很普通,是周庐内部一种广为流传的剑法,名叫小浣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剑法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