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你便该安安静静呆着,积蓄力量,以待春暖花开日才是。
里头的鱼不理会他,摇着尾巴,甩出来一片水花,溅在他下巴上。
水花清凌凌的声音,不知怎的,竟叫他想起梁雁靠近时,头上那只银步摇簌簌而动的声响。
“就这么信我?”
“那倘若你信任的人欺骗了你呢?”
“骗就骗了吧,反正我从不后悔付出过的真心,毕竟该扼腕叹息,懊悔不已的是糟蹋它的人才对。”
耳边也莫名回响起今日在马车上,梁雁与她说的话。
他伸手揩去下巴上的水渍,水滴落在指尖,带着浅浅的温度。
雪儿轻落,只听他冷哼了声:“和你那主子一样,是个傻的。”
接着转身回了屋子,到底不再去纠结鱼的事情了。
*
风雪带着寒凉气侵入,却也拂开某些尘封的记忆。
是夜,韩明做了个梦。
记忆深处的某些零散片段渐渐浮现。
有泛着苦气的浓黑色汤药,有单薄的素白色孝衣,有石黄色的纸钱随风飘,还有灼热的一场大火……
“这玉佩你不配戴。”
“我不想再看见你。”
“离开我娘的灵堂!”
……
梦里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姨母是这世上除了母亲外,待他最好的人,他与阿越也还是世上最亲的兄弟。
新年的时候,姨母打了一对白玉荷花佩,和母亲一道去寺里求了两只开过光的紫檀手串。
她说那手串十分灵,能保佑他和阿越岁岁平安,快乐康健。
可后来手串丢了一只,她便将剩下的那只拆开,取了两颗珠子挂在白玉佩上。
他和阿越,一人一只。
再后来,那玉佩陪着他和阿越长大成人,他们各自娶妻生子,把它送给喜欢的姑娘。
姨母和娘笑着说,“积云寺的禅珠果然灵验,真就保护着他们兄弟俩一路平安顺遂了。”
可若真是这样,便好了……
那梦境将他困住,半夜一身冷汗惊醒。
天还未亮,仍是夜半,虽有月光,但光影黯淡。
室内的物件也好似笼了层薄雾,模糊不清,这令他想起刚才的梦境,于是伸手探额,果然摸到了湿湿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