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飞很落寞地耸了一下肩膀,“那天晚上我追过去找你,听到你自己喊的,开始喊‘顾先生’,后来喊‘顾正则’。我当时还以为你弟弟跟顾氏总裁同名呢。天高皇帝远,你嗓子都劈了,喊他有用吗?”
顾蔻恍恍惚惚地回忆了半天,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喊的是谁的名字。那天在铺天盖地的窒息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拖上岸的鱼,拼命挣扎尖叫,想要溪流涨潮卷起自己,把她送回大海。
但顾正则是大海吗?
大概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爸爸妈妈都不在了,顾芒还小,没人能帮得上她,除了顾正则。虽然顾正则有所图求,但帮她的一直都只有顾正则,她被帮出了斯德哥尔摩。
又或者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她在窒息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想到六个字,“顾先生”、“顾正则”。
顾蔻分不清。就算能分清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是顾正则。
被林闻飞这么一说,她连分甜点的心情都没有了,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间洗澡上床。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几条推送,她一一清除掉,清后台的时候看到相册里的新照片,第一张是车窗雾气上的脚印,第二张是她在医院的时候偷偷拍下来的,那时候他们在看电影,背景是深沉的黑,投影折射出冷冽的银光,打在男人锋利的侧脸上。
顾蔻又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越想越想不通,最后索性把头蒙起来,数了好几百只羊都没睡着,仍然在床上滚来滚去。
第二天,王诗佳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突然消失的酒鬼又凭空出现,已经落网了。公司的律师很快就会到位,后续的流程都在进展中,他们等消息就行了。
顾蔻松了口气。
她一直都搞不懂顾正则身上那股匪气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做的是正经生意,顾蔻却总有种他是黑帮大少的错觉。这次的事尤其诡异,一般的生意人会随便把一个大活人绑走吗?
她回公司去剪过一次头发,杨妙仪碰巧也在那里做SPA,对顾蔻礼节性地嘘寒问暖一阵,叫她别多想,“到了顾总这个段位,就算有什么黑的也都洗白了,你怕什么?”
顾蔻也说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
好在杨妙仪没给她机会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弯下腰来小声说:“杜扬跟顾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妙仪一贯嬉笑怒骂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这两天杜扬跟“富豪男友”的绯闻又被炒得甚嚣尘上,顾蔻也是刚刚在热搜榜上看到的。杜扬确实最近有新戏要上,这样的绯闻对演员的前途不好,但毕竟黑红也是红,新戏播出前炒一炒关注热度也是正常操作。
顾蔻跟杜扬不熟,更不会问去顾正则,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资本家总不会一次两次地配合女明星炒绯闻,起码顾正则肯定不会配合,这次没准是片方或者杜扬自己炒的。
顾蔻剪完了头发,又去杨妙仪的办公室拿剧本。
这天不是工作日,办公楼层都没人,连中央空调都不开,走廊上静悄悄的。她经过一间小会议室,听到里面传出“啪”的一声脆响,不知道是谁被抽了耳光。
顾蔻压着好奇心往前走,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哭声。
顾蔻听出是杜扬的声音,下意识地站住脚,一眼就看到门虚掩着。
杜扬正窝在椅子里,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对面是她的大经纪人,正气急败坏地摔合同砸奖杯,办公室被弄得一片狼藉,“你他妈就是没脑子!平时惹这个惹那个也就算了,现在还真他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