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松了手,白沼顿时瘫坐在椅子上。“二弟,你心可真狠……”“比不上大哥。”白泽见白沼喘匀了气,问他:“所以你为什么杀小妹?”楚昭云也竖起了耳朵,没听到白沼的回答,试探道:“是因为白家姑姑的事情吧?”“你怎么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跟踪你去埋尸的人都听见你说什么了。”“那为什么还要问我!”楚昭云看向白泽,白泽把话接了过去:“大哥,我们兄妹一场,我想听你自己说。”“哈哈兄妹一场?”白沼话里充满了讽刺,“我们不过小时候一起生活过几年,你都知道兄妹一场,我可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这个白眼狼都不知道我们是兄妹一场!”“小妹做了什么白眼狼的事?”白沼胳膊和肩膀上隐隐作痛,脖子处似乎还被人掐着。回想那天……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杀白盈。白日里他跟白盈说了要用姑姑留的银子娶亲一事,谁料白盈打死也不愿意,这是白盈第一次顶撞他。她甚至抢过了银子说出了“大不了兄妹分家我要自己过”的话。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他能一直娶不到亲?到了晚上越想越气,就想着去白盈屋里偷那份银子。只是……见她桌子上有绣花针,他就产生了一个念头……现在回想起来,他却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给白泽写了信!告诉白泽,简直是多此一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姑姑过世,留了一笔银子给你我三兄妹,我只是想暂时借用她那一份,可是她死活不愿意!这么多年,我为她劳心劳力,她却不愿意把钱先借给我娶亲用!白盈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白泽算是明白了,明白了白沼为什么把他叫回来。若是今天他不知道小妹身亡的真相,大哥开口借用姑姑留给他的那一份银钱,他肯定就直接给大哥用了,根本不用谈什么借不借的?可他接受不了,为了几个银钱,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就为了几个银子,你就杀了自己的妹妹?”白沼眼里泛了红,像是方才窒息憋的还没缓过来,笑得有些癫狂:“哈哈哈几个银子?果然是汴京富贵啊,对你来说就几个银子啊!”白泽不知道白沼话里的真假,不由自主地看向段景曜,见段景曜点了点头,才作罢。“大哥好自为之吧!”“怎么?你还想掐死我?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白泽没有回答白沼的话,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楚昭云和段景曜连忙跟上。“白泽,你打算怎么做?”楚昭云问道。“我想不通,为了几个银子,就杀了自己养大的妹妹?”“凶手行凶,可能是蓄谋已久,就像林文茵杀长乐郡主,也可能是一时激情杀人……这都说不准。”白泽又看向段景曜,问他:“大人,我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都到这份上了,他没必要撒谎。”“可就为了几个银子?”“别难过了……”段景曜拍了拍白泽的肩膀。他知道白泽只是不能接受而已。在皇城司的时候,他们不是没办过为了银钱闹得头破血流的案子,对有些人来说,想要的是一箱一箱的黄金,有些人想要的只不过是几两碎银子。银钱就是银钱,不管多少都能引出人心中至恶的那一面。“大人和楚姑娘先回客栈休息,我去衙门。”“你要大义灭亲?”白泽有些魂不守舍,声音也有些不稳,说道:“大哥和小妹都是亲,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大义灭亲,我只是揭露真相还小妹一个公道。”有人证,还有他这个亲弟弟作证,白沼肯定是逃不了。白泽垂着头,藏起了眼里的情绪。两人目送着白泽远去,唏嘘不已。“白泽好像变了。”楚昭云见白泽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是啊,虽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亲人,可他在这世上只有白沼和白盈两个亲人了。”“这下可能一个也没有了。”“他需要时间。”他相信,白泽能去衙门,心里也一定承受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嗯。”楚昭云不想气氛这般严肃,说道:“说来今天这打一顿问话的经历,我还是头一遭,感觉还不赖。”段景曜脸有些不自在地泛了红,轻声道:“昭云别打趣我了。”“我是认真的,面对白沼大人的法子高效又有用!”见段景曜难得的不好意思,楚昭云才说起了别的,“白家的事情结束了,大人要在夔州玩几天吗?”“你呢?”“我还要等程祖母的回信。”“阿文阿桂他们几个,我来办。”怕楚昭云拒绝,段景曜又连忙说:“这件事初衷是为了帮白泽,你用了你的人情,我自然也得出力,安置孩子们的事就交给我和白泽。不然,白泽心里也过意不去。“那,便辛苦大人了。”段景曜笑了笑,忽然笑容有些僵硬。说道:“为了白泽的事你也没闲着,耽误了你和程轻澜相处的时间,虽然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也得知道他的为人。”说完,段景曜悄悄看了楚昭云一眼,怕她误会,又连忙找补道:“我不是说程轻澜不好的意思,我是说……”“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楚昭云笑着打断了段景曜,认同道:“我也想清楚了,不能为了省事就认了这门娃娃亲,我还是得多了解了解程轻澜,若他非我良人,我也好及时抽身。”“嗯,我就是这个意思。”说着话,两人走到了客栈,楚昭云指了指后院马厩的方向,说道:“那我先回程府了。”“……”这么着急回去吗?段景曜苦笑:“我送你。”“不必!我已经晓得路了!”“……好,慢些骑马。”和段景曜熟悉了之后,楚昭云也逐渐习惯和他玩笑,轻笑:“哈哈,大人今日怎这般唠叨?”言罢,楚昭云笑着离去。段景曜一直目送她离去,却不见她回头看一眼。喃喃道:“到此为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