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一天夜里,方多病才对齐焱说过,今夜要夜闯将棋营将鞍王救出来。
然而过了午后,他们便收到了鞍王中了毒,如今已被送到了珖王齐宸处治疗的消息。
齐焱看着跪在跟前的程兮,抬手将她从地上扶起,道:“此事多得程尚宫随机应变,救了八弟一命,也免除了仇子梁对朕的试探。”
程兮并未怀疑齐焱的话,直起身后脸上流露出几分愧意:“都是鱼儿昨日捉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为了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才一路跟踪着那人去了将棋营。想是被仇子梁发现了,以为鱼儿是陛下派去的人,才会给鞍王下毒。”
齐焱点了点头,“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程尚宫不必介怀,至于程若鱼……虽是有些鲁莽,但也算是一片赤忱。”
程兮连忙为侄女说了几句好话,待见齐焱神色开始有些不耐,才道了告退。
方多病看着这位天子神色淡淡地松了松有些紧的袖口,却不小心扯开了一颗系扣。
他忙走上前,仔细地给他将袖口理好,才拢起系扣,轻轻地系上。
齐焱的手指十分修长,很适合拉弓射箭,他在这方面也确实称得上百步穿杨。
但他的手掌并不算很大,且有些单薄,手指蜷起来时便显得拳头有些秀气。
方多病忍住了捏捏天子掌心的动作,在系好了袖子的系扣后,便收回了手,站在了对方身侧。
齐焱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反应,便道了声出宫。
二人来到珖王隐居之所时,正好碰到了仍在此处的程若鱼。
她如今仍在暗中调查郑妩背后之事,遇见齐焱后难免有几分心虚,齐焱却并未看她,只是与珖王叙了会儿旧,便起身去内室查看鞍王如今的情况。
方多病跟在齐焱身后,听着他与珖王之间的谈话。
珖王久居山野,却习得了一手好医术,生活可称得上悠然惬意,气度亦如清风朗月。
说来珖王年纪与先帝相仿,只是二人差着辈分,从方多病这段时日的了解来看,关系实在算不上好。
只是八年之前,其余皇子尚且年幼,长成的皇子中仅剩下当时还是仪王的齐焱,偏偏齐焱又认了宦官仇子梁做义父,这才叫当年先帝要传位给珖王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仇子梁也骗了过去,还曾经对珖王暗下过毒手,只是到底被隐居山野的珖王逃过一劫。
这些年来仇子梁一直对珖王颇为忌惮,就是担心珖王手持先皇遗诏,取他属意的傀儡而代之。
届时不比那些依靠他才走上帝位的傀儡,有着正统之名,在朝堂具备着号召力的珖王便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珖王愿意隐居山野,于他而言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这块对他来说根难啃的骨头,能放逐,自然是将其有多远放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方多病听着珖王与齐焱的对话。
若是从对方那丝毫不以长辈自居,对着齐焱的一声声王叔,仍旧谦和地以臣子身份应对来看,仿佛真的对皇位毫无野心。
待他们启程回宫的时候,他驾着马行至天子的身边,问:“陛下真的不曾怀疑过珖王?”
齐焱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搭话,只是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