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子应是,就走了出去,张二老爷方才在和陈凛说话,心中却是不耐烦,这会儿听到黄婆子一个请字,张二老爷就往屋内走去。
“舅舅!”翠玉这会儿倒没有唤什么张掌柜,而是唤了一声舅舅,张二老爷点了点头:“他这会儿如何?”
“醒是醒了,不过……”翠玉话没说完,楚老爷已经迫不及待地道:“我们总是来探病的。”
这是不管翠玉了,翠玉不由看向楚老爷,楚老爷觉得翠玉的眼厉如刀,但楚老爷还是道:“我们总是长辈。”
“是啊,都说娘亲舅大,这会儿,你婆婆不在跟前,自然是我最关心。”张二老爷也在那说着。
翠玉这才掀起门帘:“请。”
张二老爷和楚老爷走进里面,只闻到一股不大好的气味,这也难免的,毕竟郑义明天天躺在床上,尽管有小春小月精心照料,但不得透风,那气味自然不算好闻。
这会儿楚老爷也顾不得这气味好闻还是不好闻,见到郑义明睁开双眼,楚老爷就笑了:“贤侄,你总算是你醒了,这些日子,你不晓得,你舅舅惦记着你,简直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虽说郑大爷醒了,但大夫来瞧过,说他身子骨还是有些虚,还要再好好地养上些日子,还是不要太打扰他。”吴唯林在一边说了一句,楚老爷看向吴唯林:“我却不晓得,什么时候,郑家的事儿,还要一个外人来说话了。”
“你们也是外人,和我也差不多。”吴唯林可不会惯着他们,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张二老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但他今儿来,可不是为了和吴唯林吵嘴的,于是张二老爷低头看着郑义明:“你可要赶紧好起来,好起来了,事儿才好办。”
郑义明从醒过来就昏昏沉沉的,偶尔听到几句话,似乎都有些不对头,这会儿听到张二老爷这样说,郑义明只是在枕头上点头。
“我说,你昏迷这段时日,你媳妇……”楚老爷还没有把话说完,翠玉就对张二老爷和楚老爷道:“大夫说,他虽醒了过来,还是要好生养着,要我们不要打扰,既然看过了,那就都请出来吧。”
这个请出来,自然不止是张二老爷他们,连吴唯林也要从屋内出来,张二老爷和楚老爷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走了出来。
吴唯林深深地看着郑义明,郑义明这会儿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而一边的小月在那急忙给他把被子盖好。
吴唯林也是受过伤的,但哪里能被人这样对待,能包扎好,然后躺在床上养着,有人送饭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像郑义明这样被人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外甥媳妇,他这会儿醒了,若他真能好起来,你那天说的话,当真不当真?”张二老爷走出去,就迫不及待地这样问。
“自然当真!”翠玉晓得张二老爷为何这样问,也点头回答。
“好,这么说,我们就要回去准备嫁妆,准备办喜事了。”楚老爷听到翠玉这样回答,心里也十分欢喜,在那点了点头,笑得十分欢喜。
“什么叫准备嫁妆,准备办喜事?”吴唯林听到这句话,心猛地跳了一下,盯着楚老爷询问,楚老爷此时十分欢喜,于是对吴唯林道:“你不晓得吗?他重伤时候,郑大奶奶答应了我女儿,只要他好起来,那就让我女儿过门,自然,我们家的女儿,是不能做妾的。”
“你怎能答应这样的事?”吴唯林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件事,于是高声问着,翠玉已经笑了:“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男子,也自然是一口吐沫一口钉。”
“好,好,好一个一口吐沫一口钉!”张二老爷说话时候,就看着翠玉,面上的笑已经带上了几分阴冷:“我就要等着看,看你怎么收场。”
“不牢张掌柜操心。”翠玉晓得张二老爷不喜欢自己叫他张掌柜,于是翠玉就要多叫几声,气死他最好,果真张二老爷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那脸也往下拉。
“既然看过了,也商量好了,那就请回去吧。”翠玉这会儿不愿意和他们虚与委蛇,直接下了逐客令。
“聘礼,还有那些事情,就交给外甥媳妇你操心了。”张二老爷这会儿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长久以来计划的,都得到了,于是声音都变得高了一些,翠玉听出张二老爷话中的欢喜,也笑了笑,事情自然不会按张二老爷想的去做,只是张二老爷不晓得罢了。
“你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你要晓得,你这是……”等楚老爷他们离开,吴唯林再次追问,翠玉却只是给他递了一杯茶:“你先喝口茶,没什么大事。”
“这名分何等要紧,你就这样轻易地,把名分给了别人?”吴唯林这话让翠玉笑了:“名分何等要紧?我没想到,竟然是你说出了这句。”
“我也是读过书的人,这样的女子进门,和等闲纳妾不一样。”吴唯林还在那急急地说着,翠玉已经看向远方:“你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
厌倦等待,不愿意再被人选择,吴唯林的心不由往下一沉,接着,吴唯林轻声道:“这条路,会很艰难。”
艰难到张大嫂都不愿意让珠儿走这条路,而是想让她离开山寨,去走一条世间女儿都会走的路,看起来如此平顺。
“笼中的鸟,自然是不愁的,但是,笼中鸟,终究只是笼中鸟。”翠玉语气还是那样平静,但她眼中,有一种光芒,是吴唯林所没见过的,吴唯林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翠玉就道:“备车。”
“你要去哪里?”吴唯林下意识地问,翠玉已经笑了:“我去铺子里啊,不管遇到什么事儿,这生意总是要做的。”
生意总是要做的,生活是要过下去的,吴唯林不由站在那里,看着翠玉如同平常一样走出去,上车往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