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白鹭洲停下手里的事,“是池柚出了什么事吗?”
池秋婉:“嗯。”
……
放下电话,白鹭洲起身穿外套,匆匆拿起桌边的拐杖和公寓钥匙。
她打开池秋婉发给她的定位,在路边拦了第一辆过来的出租车。
“北郊墓园,谢谢。”
司机向她确认:“大半夜去墓园吗?”
白鹭洲:“对。”
司机一边疑惑地嘀咕真奇怪,一边将车掉头了。
赶到墓园门口,白鹭洲一下车就看见了池秋婉。
池秋婉的头发有些乱,肩上随意地披了件毛衫,看得出是临时从床上爬起来的。
她忙走向白鹭洲,“孩子的姥姥和姥爷都睡下了,我只能一个人过来,这次实在是劝不动小柚子了,她的情况好吓人,我也不敢强制……”
白鹭洲:“你先在这儿等一等,我去看看。”
池秋婉含着泪:“谢谢,谢谢您。”
白鹭洲疾步走进墓园。
她平时宁可拄拐慢行也要尽力保持身形稳定,可此时她却像完全忘了这个“习惯”一样,手杖的落点紊乱,脚步也一深一浅地瘸了起来。
行至深处。
小道边的路灯愈来愈稀疏,树叶繁茂,在黑夜中投下一团一团的黑影。
月亮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叶片后,所有的光好像也都追着月亮离开了。
白鹭洲走到小路尽头最后一盏路灯下时,终于看见了坐在森冷墓碑前的小池柚。
池柚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沉甸甸的死气。
她抱着膝盖的双手脏兮兮的,沾满了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鲜血。脚旁边是一堆被开膛破肚的动物,似乎有鸟,老鼠,还有什么大一点的,已经被剖得看不清形状了。
她就这么坐在尸体的环绕里,身边草叶簌簌垂低,野花枯颓。
池柚抬起头,看见了路灯下的白鹭洲。
那个高高的大人站在一道劈开黑夜的光里。
衣衫整洁,皮肤干净,睫毛都映着光的好看轮廓。
她们在漫山遍野里弥散着隐隐腐臭的夜风中,安静地对视。
一柱光,将这一幅画面生生撕裂成两部分。
花叶、古树、金属灯柱,都被渲染上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色调。
白鹭洲站在光明中,美好得像精品店橱窗里摇一摇会飘雪的水晶球。
池柚沉默地坐在黑暗里。
她仿佛一个永远只能趴在橱窗边,对美丽水晶球始终都可望而不可触及的孤独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