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云站起身给父亲斟茶,这才坐回去,皱起双眉道:“父亲,这次进宫看见宜妃,宜妃居然指名道姓地要咱们家在小南山上的所有产业……”
“小南山?”
顾半城把端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语气中有些沉重。
小南山离京城不远,只是山色幽静些,本来也不甚值钱,但是后来顾半城从一个太监口中得知,皇上有意在小南山建一座打猎用的庄子。他这才花费了几十万两银子,把这些土地都拿到手。将来建些小庄子,卖给随着皇上一起来打猎的贵人,一转手就是十倍百倍的利润。
顾半城在小南山的这一万两千亩地,也是从一个破落爵爷手里买过来的,买的时候十分保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
“那处产业咱家置办的时候,用的甚至是你娘的一个心腹管家的名字,娘娘怎会知道咱家在那里有产业?”
顾念云不慌不忙地啜饮了一口清香的茶水:“今日顾玉柔也进宫了。娘娘问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本来推说不知道,但是旁边的顾玉柔立刻指责我信口胡言,连她都知道小南山家里有些产业,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半城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
虽然先前捉到大皇子和顾玉柔的奸情,他气得当场说不给顾玉柔一分钱嫁妆,但是毕竟是亲生女儿,顾半城后来又忍不住给了顾玉柔一间铺子。
可是这才刚刚嫁过去几天?就帮着夫君谋夺自己娘家的财产了!
“一万两千亩地……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就交出去了?”顾半城阴沉着一张脸,“多亏我当初没答应给她嫁妆,不然的话只怕有多少嫁妆,现在恐怕都交出去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继续说:“要是光是给些银子也就罢了,皇上把你也赐婚给大皇子,为的不就是顾家的产业?但是皇上拿去是一回事,大皇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四皇子如今立了煌煌军功,不日就要班师回朝……我今天听宜妃说,许多人上了奏折要求皇上立太子,可是却被皇上把折子都留中了。”
“这是要逼着顾家也搅进这趟浑水啊……”
顾半城虽然眉间都是郁郁之色,可是看起来却仍旧很是镇定,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如今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大女儿,“云儿,为父对不起你……这卫元巳,真不是什么良配。”
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放心让女儿嫁过去?
争夺皇位也就罢了,当今皇上有八位成年皇子,卫元巳也算得上是比较有实力的一位。毕竟长兴皇并没有立皇后,无嫡立长。可是从皇上留中请求立太子的折子来看,分明就是已经对卫元巳不满了!
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蛰伏低调,反而这么张扬地和顾家要钱,这样的皇子他怎么能放心去依附?
“皇上赐婚,父亲您就算是不想让女儿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办法?”顾念云不好和父亲说自己的打算,又不想让父亲给卫元巳卖命,只能换个方式劝说,“虽然宜妃娘娘开口要了那小南山的产业,但是这地是千万不能给的。皇上如今摆明了对大皇子起了戒心,娘娘却想着收买百官对抗,最后肯定落不下什么好处。”
“如今朝中局势未明,不如先拖着看看,虽然女儿被赐婚给了大皇子,可是也不能贸贸然就直接表态。”看着顾半城仍旧皱得紧紧的眉头,顾念云继续劝说,“如今最要紧的,父亲还要好好看着母亲的身孕才是。小南山的事情我有办法再拖一拖。宜妃娘娘态度那么恶劣,就算是真的要依附大皇子,也不能直接就给她,不然岂不是让别人看不起顾家?”
之前在皇宫中,她态度强硬些,宜妃反而对她态度好了一些。倒是顾玉柔,虽然把自家的财产都供了出去,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却也不讨宜妃的欢喜。
她只管推说那小南山的田地已经准备好了修建庄子,给宜妃娘娘算成干股,等卖出去赚了钱再分红,应该也能拖延过去。
顾念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顾半城也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有些内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云儿,如果宜妃娘娘逼得紧,你只管交出去也就是了。我顾家如今被皇上逼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这家财惹得祸?索性都散了出去算了!”
“散了做什么呀!”看着顾半城自责起来,顾念云只觉得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今生虽然她并没有听信卫元巳的蛊惑,可是前世的时候,她可是把所有的嫁妆都花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帮他挣得了天下,自己却变成了刀下亡魂。
前世的时候,父亲之所以把所有财产都给自己做了嫁妆,应该也是看穿了卫元巳的心思,希望能用顾家的财产来换得女儿的平安吧!
可惜那白眼狼却是个喂不饱的,不但她自己死在了顾玉柔的刀下,父母也都被卫元巳害死了。
看着仍然长吁短叹的父亲,顾念云撒娇:“女儿如今可过不了穷日子了,如果不是父亲为女儿赚了这么大一份家产,怎么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她起身靠在顾半城身边:“父亲,女儿今天去寿宴,可是得蒙太后青眼相看,赐了两匹雪顶蓝呢。女儿的首饰都旧了,不打点新的,怎么配得上新衣服呢。”
看着顾念云仍然如同小女儿一般撒娇地要着首饰,顾半城心里知道女儿这是在安慰自己,轻抚摸着顾念云的黑发,他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将来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就算是把整个顾家都献给国库,就算是赔进去他一条命,他也一定要保住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