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举箸,尝了一口小菜就没再动。
冬日里果蔬本就难得,这些菜色都是厨子废了老大功夫才制成的,唐笙觉得秦玅观在暴殄天物。
“您……吃一口萝卜就饱了?”
秦玅观的视线掠过奏折落到唐笙这边,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在教朕做事?”
唐笙立马住嘴,并在心里掌掴了自己两下。
嘴这么快,触了秦玅观逆鳞可怎么办。这可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现代。
好在秦玅观并未在意,唐笙终于放下了心。
“朕不饿。”秦玅观是听得她吹得花里胡哨的才准备一试,等到送来一看,就没了动筷子的兴趣。
“剩下的赏你了。”秦玅观翻页,心不在焉道。
“我取出去说您赏我了,方姑姑岂不是要吃了我。”唐笙弱弱道。
“就在这用。”秦玅观补充道,“出去就说朕用膳了。”
“可是您就用了一片白萝卜……”唐笙闷声闷气道。
没人是靠光合作用活着的,秦玅观不吃饭,身体靠什么供给能量。长久这样血条不掉才怪。
唐笙顶着瘆人的目光也得尝试谏言谏言了。
秦玅观将折子放在膝头,眼神冷了些。
唐笙果断住嘴,但她又不敢真的在秦玅观面前用餐。这么做就是实打实的僭越了,在等级分明的封建时代来看,这就是藐视帝王威严。
见秦玅观眉头舒展开来,唐笙忐忑道:“奴婢真的不敢。”
秦玅观抬眸,那瘆人的目光冰得唐笙的心拔凉拔凉的。
“朕记得,尚在潜邸时,你可是不听你阿姊劝告,执意抢先用饭的。”
唐笙:“……”
原主那时还是个小孩,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秦玅观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仇记得是真久。
“奴婢那时年幼,不懂事,坏了规矩冲撞了陛下。”唐笙秉持“积极认错,多多磕头”的态度,将膝盖跪得铁青,“还请陛下宽恕。”
秦玅观点桌,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小笑意不达眼底的神情:
“你再多言一句,便是是违逆君命。”
唐笙:“……”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唐笙略感绝望。
如果能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条,唐笙一定要根据血条预判一下自己哪句话是对的,哪句话是错的。
片刻后,秦玅观的假笑也淡去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宛若一具精致的假人。
唐笙想得再多也是在做无用功。又是一阵艰难的挣扎,她取走碗碟,就着边边角角,哆哆嗦嗦尝御膳,秦玅观这才垂首。
唐笙从小爱喝粥,尤其是夏季小院里放凉的大麦粥。和盛给秦玅观吃的鲜美绵密的什锦粥比起来,她过去吃的要粗糙上许多。
起初她动勺时还在留意秦玅观的神情,到后来发觉,秦玅观是真的无所谓这个,她才尝出了些许滋味。
她喝得小声,小菜也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