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提起了几分性质,追问道:“如何出人意料?”
周祯也没有卖关子,缓缓说道:“自京城军备司发出的火药,都会用牛皮、油布、木箱等密封包装,用车队运送,沿途设有驿站和哨所,有专人押运,严防失窃和意外。所以运入北平的火药虽然多,但是账目清清楚楚,没有一丝错乱。”
“北平地处边塞,是九边重镇中受到战火侵袭最多的地方,所以火药消耗的数量虽然巨大,但是每一笔都有迹可查,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听了周祯的话,蒋瓛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就是说这些火药不是从北平的军火库流出的。”
周祯赞同的点了点头,有些狐疑道:“有没有可能我们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北平上就是错的?”
听到周祯看似无意的话,蒋瓛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对啊,如果幕后主使者真是燕王,又怎么会在北平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呢。
心中有了思路,蒋瓛不再拖沓,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屋内。
周祯低声自言自语道:“锦衣卫的人都像幽灵一样吗?神出鬼没的。”
南京城,西山的建设如火如荼,自从不用去国子监读书后,朱雄英也不用再起那么早了。
每天下朝后,都是先去五军都督府坐班,随后就到西山与沈灵儿商量如何建设漠北的细节,晚上则去坤宁宫陪马皇后吃饭,回东宫了还要去和常氏说话。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定好了要出发的日子,这段时间吴王要在北平举办漠北招商会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了河南成功的先例,又有沈家的带头,这次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一窝蜂的前往北平。
朱雄英也在依依不舍间离开了西山,踏上了前往漠北的道路。
在出发之前,朱标将他叫了过去:“小子,这次去漠北,一定要小心翼翼,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现在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都会无限放下,你可明白?”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朱标这种父爱含蓄的表达,他还是很受用的,当下拍了拍胸膛:“放心吧,爹,儿子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朱标也很欣慰,话题一转:“对了,云南那边土司也不太平,允炆已经自请去云南了,协助沐英对付吐司。”
对于这些小动作朱雄英自然没有放在眼里,有些嘲弄道:“我这位二弟,还真的是有心啊,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为了给二弟增加功绩,想必吕本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只要云南的百姓能得到实惠就好。”
朱标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允炆这孩子,心机深沉,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他的就不该去争啊。”
朱雄英看着朱标有些失落,忙宽慰道:“爹,您放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亲兄弟,无论到什么地步,孩儿都会给他留一条路。”
见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懂事,朱标也欣慰的笑了笑:“行了,去吧,这一去,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了,好好保重!”
在拜别了朱标后,朱雄英没有带自己的亲兵,毕竟自己走了,亲兵营不留在西山的话,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所以李景隆从东山大营挑选了五千精锐,护送朱雄英前往北平。
这次吴王是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哪怕是徐达都只是辅助,所以名义上那六万大军是听从徐达的指挥,但是吴王也有权利调遣!
所以带的人不需要很多,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动他。
因为已经走过了一次,所以这次大队人马的行进速度很快。
在路上李景隆好奇的问道:“殿下,老徐呢?怎么这次回到京城后,老徐就不见了踪影?他去哪了?”
朱雄英故作神秘的道:“子卿自然有他的任务,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李景隆见到两人的行动又不带自己,只能小声嘟囔道:“又玩神秘,又不带我。”
而这边蒋瓛从那晚离开离开周祯那里后,便来到了北平城外的一处马棚,一名身上满是泥泞,还带着一丝马粪味道的马夫正靠着马槽昏昏欲睡。
在蒋瓛靠近的一瞬间,马夫就睁开了眼睛,一丝精光从眼睛里面迸发,在看到蒋瓛的脸时,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我说指挥使大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蒋瓛也没有嫌弃马夫身上的味道,皱眉的看了下身边的环境:“我说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让你潜伏,没让你过的这么邋遢啊。”
马夫无所谓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指挥使大人这次来是为了调查青峡之事?”
蒋瓛点了点头,马夫是锦衣卫埋在北平的暗探,整个大明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暗探,有可能会是一个马夫,也有可能是一个丫鬟,甚至有可能是每个人的枕边人。
在他们潜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名字就已经不重要了,就比如现在的马夫,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平常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