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庶务另辟营房是规矩,在议事行营沐浴就很蹊跷。
“正是这个道理,据闻,马伯亦自前次从承郡返回后便有了这个习惯。”
“易环生怎么解释?”
彩英一手虚托下颌,“他承认确有此事,但不知何故。”
“你以为,他这说法是否可信?”
彩英不懂盼妤为何发问,于是迟疑,“‘不知道’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何其方便,我无法单独自此论断此人,你怀疑他?可是,一力促成破案这其间,他可谓有莫大功劳。”
盼妤冷淡一哂,“倒不是立刻察觉他身上就有疑点,只不过,你们不可将他置于安逸处不管不闻。”
从幕僚到参将的距离就是平民跨步仕途,易环生能一步到位其实并不寻常。
要么,王廷利用他拖延时间,要么他自己身在局中。
“是,我省得。”彩英颔首,“马伯亦这边线索便是这些,至于他当夜又见了那位指挥使,又去见了司徒国主,我从旁探听不出所以然,必是问过本人才行。”
“这是协查断案,还有御令当头,曲仲明敢不配合?”
彩英一拧眉,面上写满为难,说着说着苦笑,“表面有问必答,答案乏善可陈,听得多了,觉得尤其敷衍,约莫,他不屑被我这样的身份地位所迫,保留姿态甚重。”
王廷施压之下,曲仲明还能摆出一副非暴力软抵抗的姿态,予他壮胆的,难道只是其背后强大的家世么?
“司徒扬歌你便更加见不到面了?”
说到此处,彩英的语气里才露出怅然,“自然。据闻马伯亦死前,能面见国主的仅是两位指挥使,如今发案后,希星城更加强了防备,如今,似乎没人知道他收押在哪里。”
两位旧日仇雠的二人能谈些什么?
早不谈晚不谈,为何见面后就有人死?
有能力和权势将司徒扬歌隐藏起来的人,为何不怀疑他是杀人凶手?
这思识徜徉无际,经她抽丝剥茧之后,最后却无一件得出答案,反而只得无数谜团,一环套中一环,令人愈加无所适从。
除了催生挫败,盼妤实在体会不到任何欣喜。
她忍了忍,“多接触曲仲明于你无益,他到底是人是鬼,由我亲自去会会。”
说出这番自告奋勇宣言时,盼妤面容肃然含威,肇一几乎从未见过她垂帘训政的样子,一下子就被这姿态震慑住了。
他更忍不住地将视线溜到的女人背后,旋即,青年身心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此刻,薛纹凛眼神里的担忧非但是动真格的,还近乎有点旁若无人的坦然。
肇一再不谙情事纠葛缠绵,也不禁暗暗心惊。
薛纹凛目光虚抬,似乎刚从盼妤身上转移,眸光新沾染上几分锋锐,语气一锤定音。
“不必操之过急,线索太多难免彷徨,届时,我一同去。”
盼妤对这指令软软地抵抗,“谷地不是非要男女结伴同行,我一人足矣,同进同出平白惹人注意。”
肇一立刻朝她侧目,眼里盛放满满的不信。
薛纹凛认真打量她良久,平淡道,“有道理。”
盼妤:“。。。。。。”
她顿时怔然,自己此刻虽在真拒绝,却有些分不清薛纹凛方才提议同行,是不是假客气。
盼妤徒然又听得背后扑哧一声笑,面上肉眼可见地发沉。
“我定记录巨细,可这纷繁牵连的各中缘故,还得你出马。”盼妤朝肇一暗暗瞪了一眼。
那少年整理好表情默默侧到彩英身后,盼妤心知他不是怕自己,约莫拿不准薛纹凛到底在想什么,怕遭受无妄之灾。
有这股机灵劲,也算识相。
她收回目光,旋即不避讳地看向男人。
盼妤其实自己也记不得了,但的确许久不曾这般当众被驳脸面。
她不约同行的理由显而易见,无非看出薛纹凛心有余精气神不足,希冀他将任何机敏聪睿都用在刀刃上。
这一次,自己的好心不要被当残羹冷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