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么多钱?”沈承远话音里满满都是烦躁,措辞也不好听。
“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花五千块吃一顿饭,你以前半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钱,我现在工作很辛苦,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你能不能多替我考虑一下?”
听到他过得这么不好,我就放心了。
郑秀兰一听沈承远这话就急了:“原来你也知道我从前半年都花不了五千块,我辛辛苦苦攒这么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出人头地,你倒好,自己花钱如流水,反而要让我省吃俭用!”
“你在外面是够潇洒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总往银行跑,大把大把地撒钱还能没点成果?现在倒好,你在外面潇洒,我在家替你伺候蒋临夏那个病秧子,还有那个野种!”
话音里提到的事彻底刺痛了沈承远,他也顾不上去管郑秀兰是他母亲这一茬了,跳脚道:“实话告诉你,我那些钱都打了水漂,现在不欠债就是好的了,反正我现在没钱!”
吼完这句,他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隔间外很是沉默了一阵,直到郑秀兰开始骂骂咧咧,这才又有了些许声音,但却不是她回拨电话继续跟沈承远吵架的声音,而是先前在卡座里明褒暗贬,讽刺过她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她们都是郑秀兰为了在从前认识的人面前炫耀一番,所以特意请来吃饭的旧相识,但等听过她方才这通电话,看法已然是不一样了。
郑秀兰虽然浅薄愚蠢,可在她引以为傲的亲儿子面前是没必要撒谎的,这些人应当是真有些家底,是她眼中值得讨好融入的“贵妇人”。
中年女人的话音验证了我的猜测:“郑姐,说好的你请我们出来玩,大家联络一下感情,怎么菜还没上,人就进来洗手间出不去了?还要连累我来找你。”
我瞧不见她的表情,可从这戏谑话音中仍是能够猜出她的态度。
郑秀兰没法再打电话,只好胡乱应答:“我正打算洗手呢。”
中年女人笑了一声,话音中带着讽刺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露怯,所以特意躲起来打电话找儿子要钱呢。对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好像是在打电话吧?”
这人刻薄得恰到好处,直接戳中了郑秀兰的痛点,让她压根不敢表露出半点没要到钱的意思,当即嘴硬地胡编乱造起来。
“我那是在给我们家保姆打电话,让她晚上提前把燕窝炖好,等我回去要吃的。我儿子最近那么忙,我哪里舍得打扰他。”
郑秀兰至今难以忘怀那段仗着是我的准婆婆,到处耀武扬威的生活,就连撒谎胡说,第一反应也是要把从前的日子搬出来说事,殊不知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其实跟东宫娘娘烙饼差不许多。
中年女人懒得在这点小事上戳穿她,只是顺便又揶揄了沈承远几句:“我听说你儿子干回老本行,又开车去了,而且这次还是给普通员工当司机。”
虽然沈承远从前做的也是司机的工作,但给我父亲开车说出去还是很体面的,想给自己贴金的话,甚至可以自称是集团董事长的心腹,相比之下,现在的定位不仅尴尬,还让他很有落差。
孙伯伯当初留他在南峰集团,就是为了逼他不上不下,走到狗急跳墙这一步,现在看来效果可以说是很不错。
因为郑秀兰张口闭口都在说沈承远的事,仿佛笃定他还能爬回高位:“那都是暂时的,我儿子这叫……卧薪尝胆,等过去这一阵,他肯定会东山再起的,成功人士遇到坎坷很正常。”
中年女人不屑地笑了一声:“那你可得注意一点,千万别被他骗了,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叫徐泠然的傻子被你儿子骗?徐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你儿子走到现在可太出名了。”
我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本名,不由自主地就攥紧了双手,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思绪复杂的堪比打翻了的调料铺子。
外人并不清楚我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是在度蜜月的时候意外身亡,而我父母伤心过度,一个遭遇车祸,一个销声匿迹。
沈承远固然有吃绝户之嫌,可在其他人眼里确实是通过正当手段继承的遗产。
郑秀兰掉进钱眼里的程度即便是跟刘姨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还比她更虚荣,仅仅是为了能找回面子,就信誓旦旦地什么都说,只在开口前故作神秘的压低了话音。
“徐泠然算什么?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最近就有人巴巴的想倒贴他呢,只可惜他看不上……”
她炫耀得十分得意,听起来比先前提起保姆和燕窝时的语气真多了。
中年女人应当是不怎么信的,边听边发出嗤笑,八成是觉得郑秀兰在胡说八道,但我却是心下一紧,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
郑秀兰所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沈承远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装模作样骗女人的能力属实是不错,想当初我就是被他的皮相和演技欺骗,误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真命天子。
我一直在隔间里待到她们离开,才心事重重地也出去回到了座位上。
容熠川将刚上桌的甜品向我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尝尝这个。”
碟子里的舒芙蕾看起来轻盈蓬松,入口也是一样的绵软,我想着自己需要改变的体型,别说是原本就喜欢这道甜品了,即便是不喜欢它的口味,也照样能吃得下去。
我一边吃一边主动同容熠川提起了自己的见闻,然后试着询问道:“既然起诉不是时候,搜集证据也需要时间,那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现在沈承远身边的女孩子是谁?”
容熠川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