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换了不知多少手巾,终于手底这条为宋煜擦拭唇间的手巾不见殷红血色了。
宋慕之对沈江姩说,“你身体也要紧,坐船月余,去休息一下吧,眼看要生了。这里我照顾着我哥哥。”
沈江姩认真对宋慕之说,任性道:“我要陪着宋煜。我爹说他脱离生命危险前,我哪里也不去。”
宋慕之面色一僵,没有说什么。
沈胤祥待血止住,便开始查看伤势、诊脉,给出诊断这些。
沈江姩紧张的看着父亲,想知道情况,又怕知道情况,她颤声问:“爹,宋煜怎么样?”
“情况不好。”沈胤祥说。
“啊。”沈江姩原坐在床沿,闻言身子猛地打软,又禁不住手脚做颤,“怎么不好了呢。”
沈胤祥见女儿面色惨白,忙说:“剑伤透胸而过,刺着些微心房,失血过多。不确定能否醒来,他曾食用多个万年灵芝,目前脉息心跳还是有生的希望。”
沈江姩喜忧参半,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沈胤祥接着去看谢锦,又说:“只是少主这身体如何作践至这般?时常熬夜,饮酒么?损耗得厉害。”
“是呢,六月初六出了陋舍,从花凌渡口回去,总是一夜一夜不睡,以往喝茶写字静心,近几月夜里吃酒,醉了才睡得下。”谢锦说着,看向沈江姩,“夫人,爷真的在六月初六那日催马去花凌渡送您了,也真的去晚了。但他尽力了的。。。”
-为了爱的女人,把计划提前了-
不是因为夏妍住不惯陋舍,怜香惜玉提前计划。
是因为她要离开上京,他才提前计划,提前揭穿睿王、薛氏的吗。
沈江姩眸色幽幽注视着宋煜,她细细数着他鬓角雪发,她问谢锦道:“他的头发怎么白了?”
“那时属下同燕青在皇帝殿内,秦钟告诉我,六月初五您上了肃王殿下的马车后,殿下归陋舍,突然呕血,一夜花白了头发,若非皇帝及时赶至叫太医医治,只怕少主已经薨逝。”谢锦缓缓道。
沈江姩用手压在心口,记起那个大雨磅礴的清晨,她给官差一百两问消息,原来轿子里夏妍不是和宋煜在配合,夏妍手中带血的帕子是真的宋煜的血。
沈江姩没有说话,她还问谢锦,“你知道他在画舫为什么说要成家了,要同我分开吗?”
谢锦微微沉吟,“这。。。少主不准向您透露。”
“说吧,我不会让他知道是你告诉我的。”沈江姩说。
“画舫那日您的双手被睿王烫伤,脚底亦被琉璃所伤,血肉模糊,少主本来安排您置身事外,去姑苏玩的嘛,结果燕将军以为您是睿王的细作,便让原该替您下画舫的云矜亲手把您扔弃了。”
谢锦说着,幽幽一叹,“您知道殿下自小有心病的,那个被皇帝踩坏的木偶小人,他小时候难过了好久,皇帝说要亲手毁了您。他也不好强求您无名无份的等他,又怕强行留您在东宫,激怒帝后、群臣,受伤的是您。他心病加重,加之当时他计划二入冷宫,情势复杂,便和您分开了。”
沈江姩静静的听着,望着宋煜那纵然睡着亦眉宇之间有执色的容颜,他是怕她是他生命中第二个被破坏的木雕么。